汇流井内,那幽蓝色的冷光如同鬼火,映照着几个身影。他们穿着统一的、略显陈旧但功能完好的灰蓝色防护服,佩戴着覆盖大半张脸的呼吸过滤器和护目镜,动作精准而协调,明显受过专业训练。他们手中持有的发光仪器,似乎兼具扫描、照明和某种环境净化功能,所过之处,空气中那股甜腥的腐败气息都澹薄了几分。
这些人,与之前那些混乱、野蛮的掠夺者截然不同,更像是一支……纪律严明的探索队或科研小组。
隼屏住呼吸,透过杂物的缝隙仔细观察。他看到其中一人蹲下身,用仪器仔细扫描着地上“噬骸兽”残留的黏液和碎肉,另一人则小心翼翼地收集了一些样本,放入密封容器。他们的交流通过面罩内置的通讯器进行,无声而高效。
突然,那个似乎是队长的人抬起头,护目镜下的目光锐利地扫向隼他们藏身的备用管道入口。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对着同伴做了几个手势。
两名队员立刻端起了一种造型奇特、枪管闪烁着幽蓝能量纹路的步枪,警惕地朝着备用管道入口靠近。
被发现了!
隼瞬间做出决断。与其被动接战,不如主动接触。这些人看起来不像掠夺者那样充满直接的恶意,或许可以沟通。
他打了个手势,示意队员们保持克制,不要开火。然后,他缓缓推开堵住入口的几块较轻的杂物,空着双手,率先走了出去,站在幽蓝的光晕下。
突然出现的身影让那两名持枪队员立刻举枪瞄准,但并没有立刻开火。后面的队长也抬起了手,示意暂停行动。几道冰冷的目光透过护目镜,落在隼的身上,充满了审视与警惕。
隼缓缓摊开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武器,也没有敌意。他尝试用之前在“摇篮”通用语和几个从克拉格那里学来的、可能代表“和平”、“交流”的废土词汇,开口说道:“我们没有恶意。我们……迷路了。”
对方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听不懂。
隼又尝试用手势比划,指向他们来的方向(竖井),又指了指上方(门的方向),最后指向自己和小队成员藏身的管道,做出一个求助的表情。
那名队长沉默地盯着隼看了几秒,然后,他用一种带着明显电子合成音质感、但语法结构依稀能分辨出与“摇篮”通用语有些许相似之处的语言,开口问道:
“标识……出示……你们的……编码。”
他能沟通!而且语言有共通之处!
隼心中一动,但“标识”和“编码”是什么意思?他摇了摇头,表示不明白。
队长似乎有些不耐烦,他指了指隼身上星火联盟的制式作战服(虽然已经破损严重),又指了指自己胸前一个类似徽章的、闪烁着微光的复杂几何符号。“身份……证明。你们……不属于任何已知‘庇护所’或‘回收队’。外来者?”
“我们……从门那边来。”隼决定直接说明最关键的信息,他再次用力指向竖井上方,试图传达“门”的概念。
“门?”队长的电子合成音里带上了一丝疑惑,但随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护目镜下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起来,“你们……是‘回归者’?从‘摇篮’里出来的?”
“摇篮”!他提到了“摇篮”!
这个词如同惊雷,在隼的心头炸响!这些人知道“摇篮”!
隼立刻点头,急切地追问:“你们知道‘摇篮’?这里到底是哪里?发生了什么?”
队长没有立刻回答,他示意队员们放下武器,但警惕并未解除。他走到隼面前,隔着呼吸面罩,仔细打量着隼,仿佛在确认什么。
“这里是‘遗忘之地’,旧时代的坟场。至于发生了什么……”队长的合成音带着一种冰冷的嘲讽,“大崩溃,资源战争,天外污染……教科书里应该都有记载,如果你们的‘摇篮’还没有彻底遗忘历史的话。”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回归者’,根据《废土生存守则》及《守望者条约》第7条,你们属于未登记、未净化的高风险外来个体。我们需要对你们进行隔离检疫和背景审查。配合我们,否则将被视为潜在污染源,予以清除。”
“隔离?审查?”铁砧也从管道里走了出来,听到这个词,眉头拧紧,“老子们刚从鬼门关爬出来,你们就想把我们关起来?”
队长冷冷地瞥了铁砧一眼,没有理会他的不满,而是对隼说道:“这是规定。为了‘庇护所’的安全,也为了你们自己。外面的环境……对未经适应的‘摇篮’居民而言,每一口呼吸都可能致命。”他指了指空气中看不见的辐射和变异微生物。
隼沉默着,大脑飞速运转。这些人,自称“守望者”?他们似乎掌握着更多关于这个世界和“摇篮”的信息,而且拥有一定的秩序和组织。跟他们走,或许能获得急需的情报、补给和安全,但代价是失去自由,并且将自身和小队的命运完全交到对方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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