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吞噬了所有的声音。
那并非刺眼夺目的爆发,而是一种温润、稳定、仿佛源自万物本源的光辉,自“棱镜堡”中央广场那扇刚刚成型的“真实之门”流淌而出。门扉高达十米,由纯粹的光芒构成,表面如同液态的星辰,缓缓旋转,内部是深不见底的、蕴含着无尽信息与可能性的漩涡。它静静地矗立在那里,散发着古老、浩瀚且令人灵魂战栗的“真实”气息,瞬间成为了这片绝望废墟中唯一的焦点。
成功了。
这个念头在残存的幸存者心中升起,却沉重得如同铅块。没有欢呼,没有雀跃,只有一片死寂般的茫然和巨大的虚空感。胜利的代价,过于惨烈。
广场已化为焦土。牺牲者的遗体与破碎的武器、扭曲的金属残骸混杂在一起,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抵御“源初之暗”最终冲击的惨烈。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臭氧、硝烟和血腥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灼痛。头顶上方,因影枭的自我牺牲而威力锐减的暗红能量余波,依旧如同垂死巨兽的抽搐,不断冲击着摇摇欲坠的“棱镜堡”护盾,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提醒着人们毁灭的威胁并未远离。
而那个在最后关头扭转乾坤的身影,已无处寻觅。
影枭。那个永远戴着白色面具,行踪诡秘,动机难测的女人。在“源初之暗”凝聚的毁灭洪流即将吞噬初生的门扉和所有人的瞬间,她摘下面具,化身为最纯粹的数据流光,义无反顾地撞向了那极致的“虚无”。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无声的消融与中和,如同雪花落入洪流,短暂地改变了它的轨迹与性质,为门扉的最终稳定争取了决定性的三秒。
然后,她便彻底消失了,连同那副面具,没有留下任何物理存在过的证据,仿佛只是众人集体幻觉中的一个剪影。她最后的回眸,那苍白脸上复杂难言的神情——释然、决绝,或许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期待——深深地烙印在每一个目睹者的脑海中,成为了一个永恒的谜。
林风躺在特制的生命维持装置里,深度昏迷。他的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只有胸口极其轻微的起伏证明着他仍在与死亡抗争。强行统合三把钥匙的力量,对抗“源初之暗”,最终开启门扉,几乎榨干了他所有的生命力与精神本源。兰跪坐在装置旁,双手持续释放着柔和的翠绿色自然能量,试图滋润他那近乎枯竭的生机,但她的脸色同样苍白,泪水无声地沿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她治愈过无数重伤员,却对林风体内那种仿佛根基被撼动、概念层面受损的状态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
隼如同沉默的石像,守在林风和兰的身边。他身上的伤口只是做了最简单的包扎,目光却如同最锐利的鹰隼,一遍又一遍地扫视着那扇光之门扉,以及周围惊魂未定、表情各异的人群。他的右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匕首上,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仿佛随时准备应对从任何方向出现的威胁。
铁砧发泄般地低吼一声,他那条粗壮的机械臂勐地砸向旁边一根扭曲的金属梁,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他粗犷的脸上混杂着悲痛、愤怒和一种无处着力的憋闷。影枭的牺牲让他这个习惯了直来直去的战士感到一种复杂的震撼与不解。
屠夫在李博士的搀扶下,艰难地站稳。他的一只胳膊不自然地耷拉着,身上满是干涸的血迹和尘土。这位星火联盟的硬汉,此刻眼神中充满了血丝与一种深沉的疲惫。他望着那扇门,嘴唇翕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希望近在咫尺,家园却已满目疮痍,同伴血染大地,这“成功”的滋味,苦涩难言。
李博士的状况同样糟糕,他衣衫褴褛,眼镜碎了一片,但那双属于科学家的眼睛里,却燃烧着劫后余生的狂热与一种近乎偏执的探索欲。他死死盯着那扇门,喃喃自语:“打开了……真的打开了……‘观星者’的遗产,‘真实’的坐标……”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压抑不住的骚动和低语,如同潮水般在幸存者中蔓延开来。
“门……那后面就是希望吗?”
“我们……我们是不是得救了?”
“可是……外面那东西(源初之暗)还在!我们能过去吗?”
“谁先过去?过去之后怎么办?”
“影枭她……她到底为什么这么做?门后面到底有什么让她不惜……”
质疑、恐惧、渴望、迷茫……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使得刚刚经历大战、精疲力尽的人群开始出现不稳的迹象。
“肃静!”屠夫用他那沙哑破锣般的嗓子,灌注了仅存的气力,发出一声怒吼,暂时压下了骚动,“门已经开了!这是用命换来的机会!但现在不是混乱的时候!林风指挥官倒下了,但我们还在!我们必须决定下一步!”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昏迷的林风身上,又看向那扇门,沉声道:“我们需要知道,门后面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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