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周围,矗立着九根巨大的盘龙柱,但其中八根已经断裂崩塌,唯有正对大门的一根尚且完好。盘龙柱上雕刻的巨龙,龙首皆朝向祭坛,呈现出护卫与朝拜的姿态。
龙渊强忍着立刻上前收取宝物的冲动,目光谨慎地扫视全场。最终,他的视线落在了那根唯一完好的盘龙柱下方。那里,有一道极其淡薄、几乎要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虚幻身影。
那身影并非龙形,而是一位身着古朴残破帝袍、面容模糊不清的老者虚影。他静静地坐在盘龙柱下,仿佛亘古长存,身上没有任何生命气息,也没有能量波动,却散发着一股让龙渊灵魂都感到颤栗的、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威严与……死寂。
“后来者……”
就在龙渊凝神戒备之时,一个苍老、疲惫、仿佛从万古时空尽头传来的声音,直接响彻在他的心湖深处。这声音不带任何情感,却蕴含着无法形容的沉重与悲凉。
龙渊心神一震,目光紧紧锁定那道帝袍虚影:“前辈是?”
“吾名……昊天。”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如同亿万道惊雷同时在龙渊脑海中炸响!
昊天?!神帝昊天?!他怎么会在这里?留下一道残魂?难道……
一瞬间,龙渊全身龙力本能地全力运转,暗金色龙鳞瞬间覆盖体表,进入高度戒备状态,眼中杀意暴涨!仇敌就在眼前,哪怕只是一道残魂!
似乎感受到了龙渊那毫不掩饰的滔天杀意,帝袍虚影——昊天残魂,却发出了一声极其复杂、包含了无尽苦涩与自嘲的叹息。
“不必紧张……若你非皇兄所选之人,根本踏不入此殿。而吾,也早已非当年那个野心勃勃的篡逆者,如今不过是一缕即将彻底消散的执念,在此……赎罪,亦是……等待。”
“皇兄?”龙渊捕捉到了这个关键的称呼,心中的惊骇如同惊涛骇浪。昊天称龙皇为兄?!
“看来,皇兄的传承记忆,你尚未完全接收。”昊天残魂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开始揭开那尘封了无尽岁月、关乎神域最大隐秘的真相。
“上古纪元,天地初开不久,万族争锋。是皇兄——敖天,以无上伟力与仁德,统一龙族,平定各方,建立了最初的天地秩序,被尊为万灵共主,亦即初代神帝。那时,吾乃皇兄座下第一神将,亦是他最信任的……兄弟。”
虚空中,那团混沌记忆气流微微波动,投射出些许模糊的画面:两条幼龙在混沌中嬉戏,相伴成长;青年时期,金龙(敖天)威严仁厚,黑龙(昊天)勇猛果决,并肩作战,横扫八荒;建立神庭后,敖天端坐帝位,昊天持剑立于阶下,君臣一心,共治寰宇……那曾是何等辉煌与和睦的景象。
“然,岁月流转,权力与欲望,最是蚀骨焚心。”昊天残魂的语气终于出现了波动,带着深深的悔恨与痛苦,“皇兄心怀寰宇,欲探索更高道境,渐放权柄。而吾……却在各方势力的阿谀奉承与内心不断滋生的野心中,迷失了自我。吾开始觉得,皇兄的仁政是为软弱,他的探索是不务正业……吾开始渴望那至高无上的帝位,渴望独掌乾坤的快意。”
记忆画面随之变幻:朝堂之上,昊天开始拉帮结派,与敖天的政见渐生分歧;私下里,他眼神中的恭敬逐渐被野心和嫉妒取代;更有一些神秘的身影在他身边煽风点火……
“恰逢其时,‘虚无噬界’自天外入侵,其力诡异,可侵蚀万物法则,皇兄率众亲征,于界外虚空血战。彼时,留守神域的吾,在奸佞怂恿下,竟鬼迷心窍,做出了毕生最悔恨之事……”昊天残魂的声音颤抖起来,“吾并未倾力支援前线,反而暗中截断皇兄归路,并联合了部分对皇兄新政不满的古神,发动了……叛乱!”
画面变得惨烈:前方,龙皇敖天与诡异入侵者血战,龙血洒遍虚空;后方,昊天高举叛旗,神域内战爆发,烽火连天;最终,敖天拖着重伤之躯回归,面对的却是兄弟的无情背叛与内部的四分五裂……那种被至亲至信之人从背后捅刀的悲愤,跨越时空传递而来,让龙渊感同身受,拳头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皇兄虽强,但经历界外血战,又遭吾等背叛,已是强弩之末。最终,在‘葬神星渊’,吾与皇兄进行了最后一战……”昊天残魂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那团记忆气流也剧烈翻腾,似乎不愿再重现那最残酷的一幕。
良久,他才继续道,声音嘶哑:“吾赢了……却也输了。皇兄在最后时刻,本有机会与吾同归于尽,但他……他却选择了收手,并将部分核心本源与这关乎神域存亡的记忆封印于此。他只对吾说了一句话:‘帝位,予你。望你……莫忘初心,守好这片天地。’”
“哈哈……哈哈哈……”昊天残魂发出悲凉至极的笑声,“吾弑兄篡位,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帝座,却失去了唯一真心待我的兄长,也背上了永世无法洗刷的罪孽!更可悲的是,吾很快便发现,当年怂恿吾叛乱的势力中,竟混有‘虚无噬界’的奸细!他们的目的,便是要引发神域内乱,自毁长城!吾……成了毁灭皇兄基业、引狼入室的千古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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