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凤夜探带来的无形压力尚未完全散去,天工阁内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紧绷感。
萧辰强撑着神魂透支的剧痛,服下白凤留下的另一枚碧绿色药丸,苦涩的药力在口中化开,勉强压制住识海中翻腾的波澜,但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
枭寸步不离地守在静室外,眼神如同淬火的刀子,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所有人都知道,那赤焰罗刹虽暂时退去,但危机远未解除。
就在这风声鹤唳的深夜,距离天工阁数条街外的萧氏祖宅深处,一场更加阴毒、足以将萧辰打入万劫不复深渊的阴谋,在夜色掩护下悄然发动。
子时三刻,万籁俱寂。
萧家祠堂所在的院落,守夜的老仆倚着门廊柱子打着盹。
夜风呜咽,吹得祠堂檐角的风铃发出细碎而空洞的轻响。
突然!
“轰——!”
一声沉闷的爆响,如同平地惊雷,猛地撕裂了死寂的夜空!
紧接着,刺目的红光瞬间从祠堂门窗的缝隙中喷涌而出!
浓烈刺鼻的黑烟夹杂着焦糊的木料气味,如同狰狞的巨蟒,翻滚着冲天而起!
“走水了!祠堂走水了!!”
守夜老仆被惊醒,看到那映红半边天的火光,吓得魂飞魄散,凄厉的尖叫划破长空!
“祠堂?”
“天啊!祖宗祠堂!”
“快救火!快救火啊!!”
整个萧氏祖宅瞬间炸开了锅!
惊恐的呼喊、杂乱的脚步声、脸盆水桶的碰撞声、妇孺的哭嚎声…混杂在一起,如同末日降临!
无数族人衣衫不整地从睡梦中惊醒,连滚带爬地冲向祠堂方向!
火光映照着一张张惊恐、绝望、难以置信的脸!
火势极其凶猛!
烈焰如同贪婪的巨兽,疯狂吞噬着这座象征着萧氏家族根基与荣耀的古老建筑。
梁柱在烈火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瓦片噼啪爆裂,供奉着历代祖先牌位的神龛在火舌舔舐下迅速化为焦炭!
那承载着家族血脉源流、记录着无数先祖荣光的厚重族谱,此刻正在烈焰中痛苦地蜷曲、化为飞灰!
“祖宗啊!!”
几位闻讯赶来的族老看到这一幕,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厥过去!
二房族老萧守业更是捶胸顿足,老泪纵横,“造孽啊!这是要断我萧氏根基啊!”
混乱的救火现场。
族人如同无头苍蝇,提着水桶脸盆,泼向那熊熊烈焰,却如同杯水车薪,瞬间被蒸发殆尽。
火势太大,热浪逼人,根本无法靠近!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四房管事服色、名叫萧福的汉子,连滚带爬地从祠堂侧后方一处被火燎到的草丛里钻出来,满脸烟灰,头发焦糊了一绺,他指着那滔天烈焰,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比的“悲愤”,声嘶力竭地哭喊起来:
“是他!是萧辰!是他指使的!是那些江湖人干的!”
这一嗓子,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把,瞬间点燃了所有人心中的恐惧和愤怒!
“什么?萧辰?”
“江湖人?”
“天杀的!他竟敢焚毁祠堂!烧毁族谱!”
“畜生!这是要让我们都变成无根浮萍啊!”
人群瞬间哗然!
无数道愤怒、怨毒的目光如同实质的箭矢,射向天工阁的方向!
祠堂被焚,族谱被毁,这比挖人祖坟更甚!是十恶不赦、人神共愤之罪!
萧守财恰到好处地从人群中挤出来,他脸上同样沾着烟灰,一副“奋力救火”却“无力回天”的悲愤模样,指着萧福,声音颤抖:“萧福!你…你亲眼所见?”
“是!小人亲眼所见!”
萧福跪倒在地,涕泪横流,仿佛受了天大的惊吓和委屈,“小人起夜,听到祠堂这边有动静,就偷偷过来看…结果…结果就看到几个蒙面的黑衣人,身手矫健得很!
他们…他们往祠堂四周泼了油!然后…然后扔了火把!
小人吓得躲进草丛…听到…听到他们离开时还低声说…说‘萧公子有令,烧个干净,看那些老东西还敢不敢管他结交匪类’!”
“萧公子有令”!
“结交匪类”!
这指向性再明确不过的“证词”,如同最锋利的毒刺,狠狠扎进了所有族人的心脏!
结合白天赤凤的江湖帖和试剑坪风波,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
“萧辰!你这个畜生!禽兽不如!”
“勾结匪类,祸害乡里还不够!竟敢焚毁祖宗祠堂!烧毁族谱!”
“这是要让我们整个萧家都跟着他陪葬啊!”
“抓住他!把他绑去祠堂废墟前,开宗祠,行家法!活剐了他!”
群情激愤!
怒火如同燎原之火,瞬间吞噬了所有理智!
不少年轻气盛的族人,操起手边的扁担、木棍,红着眼睛就要往天工阁冲!
“肃静!都给我肃静!”
萧守业强撑着身体,声嘶力竭地想要控制局面,但他的声音在滔天的愤怒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看着祠堂那冲天烈焰,再看看被煽动得如同野兽般的族人,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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