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户区那间低矮的茅屋内,污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两个匠户汉子蜷缩在土炕上,身体间歇性地剧烈抽搐,每一次痉挛都带出更多混杂着暗红血丝的秽物,腥臭刺鼻。
他们蜡黄的脸上蒙着一层死气,眼窝深陷,嘴唇呈现出骇人的青紫色。
两个孩子蜷在炕角,痛苦的呻吟如同小猫的呜咽,小脸烧得通红。
门外,妇人的哭嚎撕心裂肺,绝望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这破败的角落。
青芷的手指还搭在一个汉子的腕脉上,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脉搏的滑数、紊乱,如同被惊扰的乱流,每一次搏动都带着垂死的挣扎。
她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毒气攻心,侵损肝脉,寻常解毒汤药,怕是…怕是来不及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药王谷的医术精妙,但面对这种爆发迅猛、闻所未闻的烈性霉毒,常规手段显得杯水车薪。
时间,成了最冷酷的敌人。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时刻,那清冷如冰泉的声音再次响起,穿透了嘈杂的哭嚎:
“让开。此毒,我能解。”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门口。
白凤,一袭素白衣裙,纤尘不染,仿佛不是踏足这污秽之地,而是自云端降临。
她容颜极盛,却带着一种隔绝尘世的疏离,那双清澈的眼眸扫过炕上垂危的匠户,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
古朴的藤编药箱在她手中,仿佛蕴含着某种沉静的力量。
“需立刻清场,备大量清水、烈酒、干净布巾。还有,”
她的目光转向萧辰,语速平稳却不容置疑,“让人去寻‘半边莲’、‘绿豆’、‘生甘草’,越多越好,急用。”
萧辰看着她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洞察病灶源头的眼眸,没有丝毫犹豫,果断下令:“枭!清场!
守住门口,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速去备清水烈酒布巾!
张捕头,立刻带人,发动所有衙役、青鸾卫,全城药铺、山野,搜寻白姑娘所需药材!
不惜一切代价,速办!”
“遵命!”
枭和张捕头领命,如旋风般冲出茅屋。
屋内很快被清空,只剩下白凤、青芷、萧辰以及炕上垂危的四人。
沉重的木门被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只剩下病人痛苦的喘息和呕吐声,以及那令人作呕的腐臭气味。
白凤动作快如行云流水。
她打开药箱,一排长短不一、细若牛毛、闪烁着淡金色泽的金针在简陋的油灯光下熠熠生辉。
她取出一根最长的金针,走到一个呕吐最剧烈的汉子身边,二指精准地按在其喉间天突穴下方寸许。
那汉子本能地要挣扎呕吐,白凤手指微一用力,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道透入,竟瞬间压制了剧烈的痉挛。
“青芷姑娘,劳烦取烈酒擦拭此人膻中、巨阙、关元三穴周围皮肤。”
白凤的声音依旧清冷。
青芷心头一震,这手法…好生熟悉!
她不及细想,立刻依言照做,用烈酒沾湿布巾,快速擦拭。
只见白凤手腕一抖,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那根细长的金针已然刺入汉子胸口膻中穴,入肉极深!
针尾竟以一种肉眼难辨的高频急速震颤起来,发出极其细微的“嗡嗡”鸣响!
紧接着,又是两根金针闪电般刺入巨阙穴与关元穴!
三根金针遥相呼应,针尾齐颤,一股难以言喻的韵律在小小的茅屋内弥漫开来。
萧辰瞳孔微缩,帝经在他识海中本能地运转起来,无形的感知瞬间笼罩了那中毒的汉子。
在帝经那超越凡俗的“内视”视角下,汉子体内的情况触目惊心:丝丝缕缕灰黑色的污浊毒素如同跗骨之蛆,正疯狂侵蚀着心脉和肝经,所过之处,生机迅速枯萎!
然而,白凤那三根金针落下之处,却像是投入沸油的三点寒冰!
针尖震颤,精准地激发出穴位深处潜藏的生机之力,形成三个微小的、高速旋转的旋涡,强行将附近经脉中奔涌的灰黑毒素拉扯、吸附过来!
更奇妙的是,针身似乎带着一种奇异的“净化”之力,被吸附过来的毒素在针尖高频震颤下,竟被强行分解、驱散了一部分!
“噗——!”
那汉子猛地喷出一大口粘稠乌黑、散发着恶臭的污血!
这口污血一出,他脸上那层死灰色竟肉眼可见地褪去了一分,剧烈抽搐的身体也渐渐平息下来,呼吸虽然微弱,却平稳了许多!
“有效!”
青芷惊喜低呼,看向白凤的眼神充满了震惊与敬佩。
这金针之术,精妙绝伦,霸道中带着极致的精准!
她自问,自己绝对做不到如此举重若轻,瞬间稳住这般凶险的急症!
白凤神色不变,手腕连动,又是数根金针闪电般刺入汉子手臂、腿部的曲池、足三里等要穴,针尾震颤,继续吸附、驱散残余毒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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