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校场,人声鼎沸。
数千名面黄肌瘦、眼神惶恐的丁壮被强征而来,黑压压一片。
工房的老匠人们看着堆放在场边、小山般的石灰、河沙、以及附近挖来的黏土,还有大量破碎的砖瓦、陶片,面面相觑,不知这位杀神县尉要做什么。
“萧大人,这…这些破烂玩意儿,能筑城?”
工房的老匠头颤巍巍地问。
“能!”
萧辰斩钉截铁。
他挽起袖子,走到一堆石灰前,抓起一把,声音灌注内力,清晰地传遍全场:
“乡亲们!北漠狼骑将至!我们的父母妻儿就在身后!靠这破土墙,挡不住豺狼!今日,我萧辰,教大家造一种新东西!它叫——水泥!”
“看好了!”
他抓起一斗石灰粉,倒入旁边早已备好的大木盆中,又加入两斗筛好的河沙,最后加入一斗半黏土粉和少量碾碎的砖瓦粉、铁矿渣末。
“加水!用力搅!搅成糊!”
几个胆大的丁壮上前,按照萧辰的指挥,奋力搅拌。
很快,一种粘稠的、灰黑色的糊状物出现在盆中。
“现在,把这‘水泥浆’灌进我们事先扎好的木框模具里!”
萧辰指挥着,“填满!压实!抹平!快!”
众人将信将疑地操作着。
湿漉漉的水泥浆被灌入一个个长方形的木框,很快凝固成一块块灰扑扑、毫不起眼的“土砖”。
“这…这玩意儿能行?”
有人小声嘀咕。
萧辰没有解释,他拿起一块刚凝固不久、还带着湿气的“水泥砖”,走到校场边缘一块半人高的顽石前。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运起帝经微弱的内力,猛地将水泥砖砸向顽石!
砰!
一声闷响!
碎石飞溅!
那坚硬的花岗岩,竟被水泥砖生生砸掉了一个角!
而水泥砖本身,仅仅崩掉了一小块边角!
“嘶——!”
全场倒吸一口冷气!
看着那灰扑扑的“土砖”,眼神瞬间变了!
这硬度…远超青砖!
“看到了吗?”
萧辰举起那块水泥砖,声音激昂,“此物,遇水则凝,坚逾磐石!干燥之后,刀剑难伤!
我们不需要刘万山的青砖!就用这临江随处可见的石灰、河沙、黏土、碎砖烂瓦!
给我造出千千万万块这样的‘神石’!
十日!十日之内,我要让临江城的破土墙,变成一道铁打的屏障!”
希望的火苗在绝望的人群中被点燃!
不需要昂贵的青砖?
用这些烂泥巴就能造出比石头还硬的东西?
萧辰用行动证明了一切!
“干!跟着萧大人干!”
“保护咱们的家!”
群情瞬间沸腾!
数千丁壮爆发出震天的吼声,如同沉睡的巨人被唤醒!
整个临江县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
挖土的,筛沙的,烧石灰的,搅拌水泥的,制作模具的,浇筑“水泥砖”的…人声鼎沸,热火朝天!
萧辰亲自指挥,工房匠人全力配合。
帝经在识海中高速运转,精确计算着材料配比、模具尺寸、干燥时间,优化着每一个环节。
然而,杀机与天灾,从不因人的意志而转移!
第三日深夜,酝酿已久的秋汛终于爆发!
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如同天河倒灌,疯狂地砸向临江城!
白日刚刚垒砌起来、尚未完全干透的一段近三丈高的新式水泥城墙基座,在暴雨的冲刷下,发出令人心颤的呻吟!
夯土部分更是瞬间化作泥浆,汹涌流淌!
更致命的是!
城北地势最低洼处,数日前才勉强用水泥加固过的“磐石闸”水门,在暴涨的江水和暴雨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巨响!
连接闸门的巨大铁链绷紧如弓弦!
一旦闸门崩溃,汹涌的江水将如怒龙般倒灌入城,冲垮一切!
“大人!磐石闸要撑不住了!”
浑身湿透的工房匠头连滚爬来,声音绝望,“铁链快断了!闸门基座下的水泥…被水泡软了!”
萧辰冲上城墙,狂风骤雨打得人睁不开眼。
借着闪电的光芒,只见磐石闸巨大的木石闸门在洪水中剧烈摇晃,固定闸门的四条碗口粗的精铁锁链,其中一条已然崩断!
另外三条也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链环肉眼可见地扭曲变形!
闸门下方的水泥基座被洪水疯狂冲刷掏空,裂缝蔓延!
一旦彻底崩溃,洪水入城,刚刚浇筑的城墙基座将毁于一旦,整个筑城计划将彻底失败!
临江城…也将沦为泽国!
“滑轮组!快!把备用铁链和支撑木梁运上去!”
萧辰嘶声大吼,声音在风雨中几不可闻。
但更大的问题是——谁能在如此狂暴的洪流和摇摇欲坠的闸门下,将沉重的铁链和木梁精准安装到位?那无异于送死!
“俺去!”
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在萧辰身后响起,盖过了风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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