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限,错一即死…实乃绝杀之局。若不愿…”
“我去。”
萧辰的声音平静地打断了她,没有丝毫犹豫。
他将信笺折好,递还给墨清漪,眼神如同淬火的寒铁,“堡外血债是死,产业被封是死,敌国环伺亦是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入京…搏那一线天光!”
他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
帝经残篇在他识海中无声流转,那些关于数字、逻辑、运算的碎片,如同星辰般被点亮、重组!
复式记账法!
借贷平衡!
阿拉伯数字!
现代统计逻辑!
这些来自异世的智慧,在他脑海中与帝经那强大的推演解析能力疯狂碰撞、融合!
“备马!”
萧辰转身,声音斩钉截铁,“金凤,取我书房那几册空白账簿和特制炭笔!张伯,堡子…就交给你了!紧闭堡门,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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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大夏京城。
巍峨的皇城根下,内阁值房所在的文渊阁,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宽敞明亮的算学局内,弥漫着汗味、墨臭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焦躁气息。
数十位身着青色或绯色官袍的算学博士、主事,如同陷入泥沼的困兽,围坐在一张张巨大的紫檀木长案旁。
案上,堆积如山的账册几乎要淹没他们的身影!
这些账册纸张泛黄、卷边破损,墨迹新旧不一,散发着陈年的霉味和灰尘的气息。
这便是大夏王朝号称“血脉命脉”的十年漕运总账!
从江南鱼米之乡,经千里运河,输送至京畿及北疆边关的每一粒米、每一文税银的流转记录!
户部那位须发花白、眼神浑浊却透着老辣精明的尚书大人,端坐在上首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品着香茗。
他眼皮微抬,扫了一眼下方如同热锅蚂蚁般的算学局众人,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
“诸位大人,今日已是最后一日了。”
户部尚书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冰锥刺入每个人的耳膜,“十年漕运账目,错漏百出,损耗惊人,陛下震怒!
内阁奉旨,责令尔等三日厘清,复算总账,揪出蠹虫…如今,时限将至。
若交不出一个明明白白的账目,或是…错了一数半厘…”
他放下茶盏,声音陡然转厉:“便是欺君之罪!尔等项上人头,连同这算学局上下的前程,可就…悬了!”
扑通!
一个年轻的主事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力,脸色煞白,眼前一黑,竟直接晕厥过去,引得一阵小小的骚乱。
“废物!”
户部尚书冷哼一声,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他巴不得算学局彻底垮掉!
这十年漕运账,就是他户部上下,乃至运河沿线无数官吏、漕帮、粮商共同织就的一张大网!
里面盘根错节,牵扯着多少人的身家性命和泼天富贵?
怎么可能让人轻易理清?
这“复算”的旨意,本身就是一场政治倾轧!
算学局,不过是首当其冲的替死鬼!
“阁老…下官…下官实在…”
算学局掌印的老博士,姓周,已是花甲之年,此刻须发皆颤,对着坐在角落阴影里闭目养神的墨阁老,声音带着哭腔,“这账…根本就是一团乱麻!
米耗、银耗、船耗、漂没、火耗…名目繁多,前后勾连,更有大量涂改、缺页、伪账!
莫说三日,便是三十日…也…”
墨阁老缓缓睁开眼,那双阅尽沧桑的眸子古井无波,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户部尚书那掩饰不住的得意,又看了一眼满室绝望的算学局官员,最终,目光投向了紧闭的厅门。
就在这时!
厅门被轻轻推开。
一名青衣小吏躬身引着两人走了进来。
当先一人,正是引路的信使文士。
而跟在他身后的青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儒衫,身形略显单薄,脸色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和苍白,唯有一双眼睛,明亮、沉静,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不起波澜地扫过这满堂朱紫,扫过那堆积如山的账册,也扫过端坐如山的户部尚书和角落里的墨阁老。
正是萧辰!
“墨阁老,尚书大人。”
信使文士躬身行礼,“青州萧辰,奉召前来。”
“青州萧辰?”
户部尚书眉头一皱,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和疑惑,“区区一个青州生员?墨阁老,这算学局复算漕运账的钦命大事,关乎国本,生死攸关!
您请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儿来?莫非是病急乱投医?还是…觉得我户部的账,太过儿戏?”
他话语刻薄,引得几个户部派来“协助”的官员发出压抑的嗤笑。
算学局众人更是面面相觑,眼中的绝望几乎化为实质。
一个地方上的生员?
能懂什么漕运?
能算什么积年烂账?
这不是添乱吗?
周博士更是眼前发黑,觉得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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