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脸色瞬间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最后变得一片死灰!
豆大的冷汗如同小溪般,瞬间从他额头、鬓角涔涔而下!
“你…你…你血口喷人!!”
李茂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调,尖利刺耳,他指着萧辰的手指抖得如同风中落叶,“污蔑!赤裸裸的污蔑!衙役!给我把这个妖言惑众、污蔑朝廷命官的狂徒拿下!打断他的腿!”
他身后的衙役虽然不明所以,但见主官如此失态,立刻凶神恶煞地扑了上来!
“污蔑?”
萧辰冷笑一声,眼中厉色一闪!就在衙役扑到身前的瞬间,他动了!
动作快如鬼魅!
谁也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只见他右手在腰间一抹,一道乌光闪过——正是那块在西市磨得薄如柳叶、锋利无比的石刃!
嗤啦——!
一声极其轻微、却无比清晰的裂帛声响起!
萧辰的身体如同游鱼般与扑来的衙役错身而过!
石刃的寒光精准无比地划过李茂那死死捂住的锦缎袖口!
下一刻!
哗啦啦——!
如同天女散花!
数十张折叠得整整齐齐、写满密密麻麻蝇头小楷的纸条,如同被惊动的鸟群,瞬间从李茂袖口的破洞中喷涌而出!
在寒风中打着旋儿,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
有的落在冰冷的泥地上,有的飘到目瞪口呆的考生身上,还有一张,不偏不倚,正好糊在了李茂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上!
死寂!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了整个厢房和院子!
所有人都如同被点了穴道,僵在原地!
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死死盯着那漫天飞舞、如同讽刺标签般的作弊纸条!
每一张纸条上,那清晰工整的字迹,都像是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李茂的脸上,也抽在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心上!
“作孽啊!真是作孽啊!”
那个被踹倒在地的老童生,挣扎着抬起头,看着漫天飘落的纸条,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悲愤和一种扭曲的快意,嘶哑地喊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天爷!真…真是小抄!”
“这么多…密密麻麻的…”
“县衙书吏…监守自盗!贼喊捉贼!”
“呸!什么朝廷命官!就是个蛀虫!”
短暂的死寂过后,是如同火山爆发般的巨大哗然和愤怒的声浪!
所有被刁难、被压抑的寒门考生,积攒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指向李茂的指责和怒骂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
李茂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面如死灰,眼神涣散,身体筛糠般抖动着。
他脸上的纸条随着他的颤抖飘落,露出那张彻底失去血色的脸。
完了!一切都完了!
当众被抓作弊,还是在他负责的报名点!他的仕途,甚至性命…都悬了!
就在这时,一个威严而隐含怒意的苍老声音,如同惊雷般在门口炸响:
“肃静!”
只见一位身着青色官袍、面容清癯、不怒自威的老者,在几名随从的簇拥下,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厢房门口。
他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瞬间扫过一片狼藉的现场,最后定格在瘫软如泥的李茂和漫天飞舞的纸条上,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
正是本县县尊,周文正!
“县尊大人!”
“参见县尊大人!”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纷纷躬身行礼。
周文正没有理会众人,他缓步走到条案前,俯身,用两根手指捻起地上飘落的一张纸条,只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迹,眉头便紧紧锁成了一个川字。
他又看了看瘫在椅子上、如同烂泥般的李茂,以及旁边那个被衙役按住、神色平静、眼神却锐利如刀的年轻考生萧辰。
“李茂!”周文正的声音不高,却蕴含着雷霆之怒,“你作何解释?”
李茂如同被鞭子抽中,猛地一哆嗦,想要挣扎着辩解,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最终两眼一翻,竟直接吓晕了过去!
周文正厌恶地看了一眼瘫倒的李茂,目光转向萧辰,眼神复杂,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你,便是萧辰?”
“学生萧辰,见过县尊大人。”
萧辰躬身行礼,不卑不亢。
周文正看着眼前这个衣衫简朴、却在如此绝境中展现出惊人胆识和洞察力的少年,沉默了片刻。
方才门口那一幕,他虽未全见,但大致情形已了然于胸。
撕族谱的传言,当众揭穿吏员作弊的果敢…此子,绝非池中之物!
“你,”
周文正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报名照常。此事,本官自有公断!”
他看了一眼地上散落的纸条,又看了一眼昏迷的李茂,眼中寒光一闪,“来人!将李茂押下去!严加看管!报名事宜,暂由王书吏接手!”
“是!”
立刻有衙役上前,如同拖死狗般将昏迷的李茂拖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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