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言重了,小的不过是误打误撞,才掺和了进来。”
“昨日若非大将军您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凭小的这点微末伎俩,又怎能将柳公子安然救回。”
这一记马屁,拍得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哈哈哈哈哈!”
徐德昌闻言,发出一阵爽朗至极的大笑。
“小兄弟何止是有胆识,这份智慧,更是过人啊。”
他话锋一转,看向帐外。
“那老黄,哦,便是送你们回来的那个车夫。”
“他是我多年的贴身士卒,姓黄,随我南征北战,沙场之上,救过本帅的性命,不下三次。”
“我让他驾车护送你与婉儿,本意是想着,若真到了万不得已的危急之时,凭他的本事,至少能保下你二人性命。”
“却不曾想,小兄弟你,竟能在那般光景下,一眼便看出他的不一般。”
“这份眼力,着实厉害,着实厉害呀!”
小乙心中了然,原来那位深藏不露的老者,竟有这般来历。
“大将军谬赞,小乙眼拙,不过是看出黄老前辈身上,有股与寻常车夫截然不同的气势。”
“当时情势所逼,无奈之下,才想了个算不得计策的拙劣之计,能成事,实属侥幸。”
他依旧将姿态,放得很低。
“哈哈哈哈,好一个谦逊的小子。”
徐德昌饮尽杯中酒,目光灼灼地看着小乙。
“不知小乙兄弟,往后有何打算?”
这个问题,如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
“回大将军,小的本是凉州城府衙里的一名小小解差。”
“此间事了,自当是返回衙门,继续当差度日。”
“哦?如若小兄弟不嫌弃,可愿留在我这神武营中?”
徐德昌的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欣赏。
“也让本帅,好生尽一尽这地主之谊,聊表谢意?”
小乙心中猛地一凛。
留在军中?
他清楚得很,自己眼下被奉为上宾,皆因救了柳氏兄妹这份天大的功劳。
可功劳,终有被淡忘的一日。
到那时,自己一个毫无根基的外人,在这虎狼环伺的军营之中,不知会招来多少明枪暗箭。
此地,绝非久留之地,还是早些脱身为妙。
“多谢大将军一番美意。”
“小的一介草民,胸无大志,只想回到故里,守着那座母亲留下的老宅,过些安稳日子。”
“况且,小的尚有未解的身世之谜,需四处探寻,实在不敢耽搁。”
“还请大将军,恕罪!”
说罢,小乙再次慌忙起身,对着徐德昌,深深地,躬身一揖。
“小兄弟快请坐,不必如此大礼。”
“你的事,我也听婉儿这丫头说了一些。”
“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是那等会强人所难之辈。”
徐德昌摆了摆手,神情中,竟有几分惋惜。
“来人!”
他沉声一喝。
帐帘掀开,两名亲兵自门外而入。
二人手上,各捧着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
托盘被稳稳地放在了小乙的面前。
徐德昌伸手,亲自揭开了红布。
刹那间,满室金光。
左边的托盘上,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金条,在灯火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而右边的托盘上,则静静地躺着一块古铜色的腰牌,上面刻着一个杀气腾人的“武”字。
“这些黄白之物,是本帅的一点心意,还请小兄弟务必笑纳。”
“这块腰牌呢,是我神武营中,只有校尉、副将才可佩戴的令牌。”
“小兄弟日后持此牌,可随时出入我神武大营,如入无人之境。”
“若将来,有任何需要本帅的地方,尽管开口!”
小乙心头巨震,有些受宠若惊。
他不由得再次思量,这位徐大将军,对他那故友柳相淮的子女,究竟是何等的看重。
这份情谊,怕是比山还重,比海还深。
“大将军,小乙不过一小小解差,何德何能,敢受此重赏。”
“这实在是,折煞小的了。”
小乙第三次起身,作揖推辞。
“这些金条,小乙万万不敢收。”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了那块腰牌之上。
“但这块腰牌,小乙斗胆收下了。”
“只盼他日若有缘,还能再来这壮阔的西凉,届时,或许还能再来拜见大将军,领略一番将军的风采。”
他说完这句话,眼角的余光,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身旁的柳婉儿。
也许,以后还能再见到她吧?
“好!”
徐德昌猛地一拍大腿,眼中赞赏之色更浓。
“小小年纪,不为这金钱所动,有风骨!”
“本帅,果然没有看错你!”
“既如此,小兄弟便收下这腰牌。”
“倘若下次再来西凉,切记,一定要来看看本帅!”
宴席继续。
酒过三巡,小乙的胆气也壮了几分。
他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一次又一次地,飘向柳婉儿。
而她的眼中,也始终夹杂着一种极为复杂的深意。
那里面,好像有心乱如麻,又好像有万般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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