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婉儿的手,猛地一抖。
那枚玉哨,险些从她掌心滑落。
“这……这是家兄之物?”
她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抑制的颤抖。
“它……它怎么会在你这里?”
这枚玉哨,是她送给哥哥柳彦昌的。
哨不成声,只是个玩意儿。
却是柳彦昌最珍视的东西。
岑浩川看着她那瞬间苍白下去的脸,嘶哑的嗓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漠。
“想要和你家兄团聚,只需将印信交于我即可。”
一句话。
如同一道九天惊雷,狠狠劈在了柳婉儿的头顶。
“什么?”
她失声惊呼,眼中那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冰冷,瞬间碎裂成无数片。
“我哥他……他不是被判了充军,发配到北仓了吗?”
岑浩川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那笑意,比这深秋的寒风,还要冷上三分。
他的目光,缓缓地,从柳婉儿的脸上移开。
落在了旁边,那个早已面无人色的小乙身上。
“那你,就要问问这位解差兄弟了。”
柳婉儿猛地转过头。
那双通红的眸子,像两把淬了毒的利刃,死死地,钉在了小乙的脸上。
小乙浑身颤抖着,汗如雨下,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卷进了这滔天的旋涡之中。
他更想不明白,眼前这个病得仿佛随时都会死的男人,又是如何知道那桩早已被掩埋的秘密的。
看来,当日在陈家村外,那伙劫走囚犯柳彦昌的神秘人,也与眼前这个男人,脱不了干系。
眼见事情彻底败露,再无半分转圜的余地。
小乙便将当日在陈家村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全盘托出。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柳婉儿的心里。
柳婉儿静静地听着。
等到小乙说完最后一个字,她眼眸里,那刚刚碎裂的冰片,竟重新凝聚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凝聚成的,是两座不见底的寒渊。
她脸上那份劫后余生的惊恐,那份得知兄长下落的慌乱,尽数褪去。
平静。
死一般的平静。
那平静的表情之下,是已然沸腾到极致的,滔天怒火。
她缓缓地,将那枚玉哨,紧紧攥在手心。
冰冷的玉石,硌得她掌心生疼。
“印信,确实在徐将军手中。”
她重新望向岑浩川,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你若是敢动我哥哥一根汗毛。”
“我便立刻传信给徐将军,让他将那枚印信呈上朝堂!”
“届时,会发生什么,你背后的‘那人’,想必比我更清楚。”
“鱼死网破,便是!”
岑浩川那双燃着火苗的眸子,微微眯起。
他看着眼前这个,在绝境之中,瞬间亮出所有爪牙的女子。
良久。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且相信你说的,是真话。”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威胁。
“但是,无论如何,你必须想办法,将印信交给我。”
“否则……”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漠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轻哼。
那一声哼,比任何恶毒的言语,都更让人不寒而栗。
柳婉儿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知道,自己没有别的选择。
用一个自己的保命符,去换取哥哥暂时的平安,她已经做出了选择。
“只要你们不伤害我哥。”
她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又冷又涩。
“印信,我会想办法,交给你。”
她的语气,也低沉了下来,带着一丝妥协,和无尽的疲惫。
“十日。”
岑浩川吐出两个字。
“十日之内,还是到云州城,来找我。”
他说完,不再看院中的两人一眼。
转身,拖着那副病体,一步一步,朝着院门外走去。
他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被拉得很长,很长。
孤寂,且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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