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福王府书房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上跳跃。
朱由崧斜倚在太师椅上,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牌。
他的脸膛在烛火映照下明暗不定。
叶初春双手举着密信,腰弯得像株被雪压的稻子。
“王爷,邹大人说了,朱由校清丈南直隶田亩,刀都架到士绅脖子上了!”
叶初春继续说道。
“他还说,王爷本是万历爷钦点的储君,是东林党当年搅黄了!如今朱由校连孔家都敢灭,等清丈到河南,王爷的藩地也保不住!”
朱由崧探身接过密信,缓缓展开。
目光刚扫到 “登基称帝,东林党全力辅佐”,他的呼吸就骤然急促。
胸口起伏着,攥着信纸的指节泛白。
他哪能忘?当年万历爷把他抱在膝头说 “将来这江山是你的”。
是东林党跪在文华殿哭谏,硬生生把他挤去河南当藩王!
朱由校清丈田亩的消息早传到洛阳,他私藏的万亩隐田,早晚要被查出来!
“邹元标就不怕是朱由校设的陷阱?” 朱由崧强装镇定,指尖却把信纸捏出了褶子。
“王爷放心!孔家灭门后,东林党已是绝路!” 叶初春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极低。
“邹大人已勾连了江南士绅、蓟州边将!您一出兵,内外夹击,京师必破!”
朱由崧沉默了半盏茶,烛火映着他眼底的野心,像两簇野火。
“好!本王干了!” 他猛地拍案,震得烛台晃了晃。
提笔蘸墨时,他的手都带着激动的颤。
写好回信盖了私印,又解下腰间玉佩塞进叶初春手里。
“带回去给邹元标!告诉他,本王磨好刀了,就等信号!”
京师乾清宫,地龙烧得暖烘烘的。
朱由校捏着南直隶清丈田亩的奏报,嘴角扬得老高。
“方先生,你瞧!” 他把奏报扔给方从哲。
“查出隐田三百万亩,追缴赋税五十万两!这群士绅藏的油水,够朕养三支羽林卫了!”
方从哲躬身赞道。
“陛下‘精准清丈’,只查士绅不扰百姓,难怪百姓拍手称快!这是改革的铁底子!”
“这才刚起头!” 朱由校踱着步,龙袍袖子扫过案上的学政改革章程。
“学政改革得提速!朕要让忠于朕的人,塞满朝堂!”
他停下脚步,眼神锐利如刀。
“社学要铺到每个县乡!教师由朝廷任命,给九品官身,俸禄国库出 —— 断了士绅垄断教育的路!”
“还有!学堂正堂挂朕的圣像,每月初一十五,师生一起拜朕!从娃娃抓起,让他们记着‘君为大’!”
方从哲眼睛一亮。
“陛下远见!这样一来,寒门子弟有了出路,自然忠于陛下;士绅没了教育权,就翻不起大浪!”
“科举也得改!” 朱由校补充道。
“忠君策论占三成!敢写诋毁皇权、捧旧制的,直接除名,永世不许考!”
三日后,内阁议事厅,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
方从哲展开学政改革细则,刚念完 “社学教师授九品官身”。
孙如游就 “腾” 地站起。
“方首辅!此举不合古制!拜君礼取代尊师礼,士子们会造反的!” 孙如游说道。
“古制?” 方从哲冷笑,眼神像淬了冰。
“孔家私通后金,古制咋没拦住?朱由校推新政保大明,你倒替士绅喊冤?”
他往前一步,拍案震得砚台跳。
“你屡次反对,莫不是跟邹元标勾连好了,要阻陛下改革?”
孙如游脸瞬间煞白,腿肚子转筋。
孔贞宁被凌迟的惨状,他闭眼就看得见!
“首辅明鉴!臣只是怕民情不稳!” 他声音发颤,冷汗浸透了绯红官袍。
“民情?” 方从哲的吼声撞得梁上灰尘掉。
“清丈田亩,百姓给陛下立长生牌;学政改革,寒门子弟有了盼头!这才是真民情!”
他手指着门外。
“再敢拿‘古制’当挡箭牌,休怪本官参你‘通逆不忠’!孔家的下场,你想再演一遍?”
孙如游 “噗通” 跪地,连连磕头。
“臣无异议!陛下决策英明!臣愿督办社学改革!”
其他官员见状,齐刷刷躬身。
“臣等无异议!遵旨推行!”
方从哲扫过众人,目光像过筛子。
“礼部三日内拿教师选拔章程!吏部负责考核!谁敢延误,军法处置!”
深夜,京师邹府密室,烛火昏昏暗暗,连影子都透着阴鸷。
叶初春风尘仆仆闯进来,衣袍沾着雪霜,鞋上全是泥,双手举着回信和玉佩。
“阁老!福王答应了!这是他的亲笔信和信物!” 叶初春说道。
邹元标一把抓过回信,逐字逐句读。
读到 “磨好刀了,就等信号”,眼中爆发出狂喜,猛地拍桌。
“好!好个朱由崧!”
狂喜转瞬变成狠厉,他攥着玉佩的指节捏得咯咯响。
“朱由校清丈田亩、改学政,是要刨我们士人的根!那他就别怪我行伊尹、霍光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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