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枪声炸响,如惊雷般在营寨里回荡。
铅弹裹挟着灼热气浪,径直穿透潘泰礼的绯红官袍,从后背穿出,溅起一团暗红血花。
老巡抚身体猛地一僵。
圆睁的眼睛里满是惊愕。
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只涌出一股血沫。
他 “噗通” 一声栽倒在雪地里。
滚烫鲜血瞬间渗进冻土,染红了那象征封疆大吏身份的官袍。
营寨内死一般寂静。
连风卷雪粒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刘泽清和麾下官兵吓得腿肚子转筋。
手里的刀枪 “当啷” 掉在地上。
没人敢喘一口大气。
谁都没料到,张同敞真敢对巡抚大人动枪!
张同敞缓缓放下还在冒烟的火枪。
枪管上的青烟袅袅升起。
与他冰冷如铁的眼神格格不入。
仿佛刚才射杀的不是朝廷二品大员,只是踩死了一只挡路的蝼蚁。
“我祖父张居正推行一条鞭法,清丈土地,让大明国库充盈,让流民有田种!”
张同敞声音沙哑,每个字都裹着积压三十年的恨意。
“可你们这些文官呢?抱团搞党争,罗织‘谋逆’罪名,抄我张家满门!”
“伯祖张居易被你们逼得悬梁自缢,我父亲被流放三千里冻毙在路上,年幼的弟弟妹妹沿街乞讨饿死!”
他抬脚踩在潘泰礼的尸体上。
雪水混着血水溅到靴面。
“这笔血债,今日便先讨这一点利息!”
他猛地转头,眼神扫向目瞪口呆的刘泽清。
语气凌厉如刀。
“刘游击!潘泰礼收孔府二十万两会票,阻挠皇命,勾结逆党谋逆,你亲眼所见,可有异议?”
刘泽清浑身一哆嗦。
膝盖砸在冻土上 “咚” 的一声,磕得生疼都顾不上揉。
“末将…… 末将无异议!”
他脑袋磕得像捣蒜。
“潘泰礼罪该万死!张千总此举,是为君分忧,是替天行道!”
刘泽清心里门儿清。
张同敞是天子亲封的近卫营千总,背后站着朱由校。
此刻敢说半个 “不” 字,下一具尸体就是自己。
“无异议便好。”
张同敞冷笑一声。
刀尖指向营外。
“你麾下兵马,即刻撤离曲阜城外三十里!敢越界一步,敢私通孔府传递消息,休怪我羽林卫的火枪不认人!”
“末将领命!这就撤!”
刘泽清连滚带爬地站起来。
踹了身边亲兵一脚。
“还愣着干什么?传令撤军!快!”
他恨不得长四条腿,领着队伍仓皇离去,连营寨的帐篷都顾不上拆。
看着刘泽清的背影消失在雪雾里。
张同敞对亲兵喝令。
“传我将令!全军开拔!三面包围曲阜城,留西门给他们‘逃’—— 我倒要看看,孔家的骨头有多硬!”
曲阜东城门楼。
孔闻绪正带着乡勇往城墙上搬滚石。
冻得通红的手刚抓住一块石头。
就看到远处地平线上出现黑压压的一片人影。
是近卫营的旗帜!
红底白字的 “羽林卫” 大旗在风里猎猎作响,比冬日的寒阳还要刺目。
“快!放箭!滚石准备!”
孔闻绪嘶吼着,声音都破了音。
“明军要攻城了!守住城门,孔府重重有赏!”
可他身边的乡勇,大多是孔府的佃户。
平日里扛锄头还行,哪见过这阵仗?
看到近卫营士兵手里锃亮的火枪。
不少人腿一软。
手里的滚石 “轰隆” 砸在城墙台阶上,碎成两半。
“红衣大炮!推进!瞄准东门城墙!”
张同敞勒住马缰,抬手直指城头。
四门红衣大炮被士兵们推着前进。
铁轮碾过冻土的 “咯吱” 声,像碾在孔府乡勇的心上。
炮口缓缓抬起,对准了那面斑驳的青砖城墙。
那是孔府引以为傲的 “圣裔屏障”,今日要被炮火轰碎。
“装填火药!装弹!”
炮兵哨长高声喊着号子。
黑火药被倒进炮膛。
铅弹 “当啷” 入膛。
火绳被点燃,冒着滋滋的青烟。
“点火!”
轰!轰!轰!轰!
四声巨响震得耳膜生疼。
炮口喷出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四颗铅弹呼啸着砸向城墙。
青砖瞬间崩飞。
烟尘裹着碎石冲天而起。
城墙中间出现一个丈许宽的缺口。
断裂的砖茬上还挂着碎木屑。
那是乡勇仓促加固的木栅栏,在炮火面前不堪一击。
“火箭溜准备!覆盖缺口!”
张同敞的吼声盖过炮声。
数十架火箭溜同时架起。
箭杆裹着浸油的麻布,被火点燃后 “咻咻” 飞向缺口。
冲上来堵缺口的乡勇被火箭射中。
麻布瞬间燃烧。
火舌舔着衣袍,疼得他们满地打滚惨叫。
没人再敢靠近。
“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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