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黄昏,林清瑶提前一刻钟就到了演武堂那处熟悉的角落,她将青锋剑置于身侧,也不多言,直接开始活动手腕脚踝,认真地拉伸起全身筋骨。
一道玄色身影如约而至,如一片轻羽般,悄无声息地落在她身侧三尺之处,衣袂拂动间未惊起半分尘埃。
楚劫沧清冷的目光落在她持剑的手上,开口第一句便带着凛冽的寒意:
“不过一夜,便全忘干净了?”
林清瑶心头一跳,昨夜她分明对着月光反复练习来着,怎么又错了?她慌忙调整手势,努力回忆着他昨日所说的那种微妙的力道。
“太僵。”
他眉峰微蹙,玄色剑鞘如灵蛇探出,精准地点在她右手腕关节。一股带着凉意的酥麻感瞬间传开,让她五指不由自主地松了半分力道。
“握剑非较劲。”
他声音清冷。
“力贯指尖,掌心虚空,要给剑灵留足吐纳的余地。”
“剑灵?”
林清瑶低头看向手中这柄青锋剑,实在难以想象它竟然也蕴藏着灵性。
“凡铁尚能通灵,何况你手中之剑。”
楚劫沧语气依旧平淡,字句却如冰锥直刺要害。
“你这般死握,它如何与你共鸣?难怪昨日剑势滞涩如老牛拉车。”
林清瑶抿紧唇瓣,非但没有泄气,反而将全部心神都凝聚在指尖,细细体会着与剑柄相触的每一分力道。
“站姿。”
清冷的声音不容她喘息。
楚劫沧要求她维持“青石柱”般的挺拔,同时运转周身灵力。
见她气息略有浮动,玄色剑鞘已虚点在她腰腹之间:
“这里是力之枢纽,不是摆着好看的装饰。”
他看着她微微发颤的腿,冷声道。
“这点苦都吃不了,练什么剑。”
林清瑶咬住下唇,一声不吭,将几乎要逸散的灵力死死锁在腰腹间,额角很快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还要练逍遥步,炼丹,还要去看更高处的风景呢,这点苦算什么!
最艰难的是出剑。
他要求她将全身之力,循着经脉,节节贯通,如江河奔流般层层递进,最终将所有力道凝聚在剑尖那一点寒芒之上。
林清瑶第一次尝试,力道刚到肩部就溃不成军。
“散乱无章。”
冰冷的评价如期而至。
第二次,气劲勉强冲过手肘,却后继乏力。
“徒有其表。”
剑鞘在她肘关节处轻轻一点。
第三次,剑尖终于触到木桩,却软绵绵地滑开。
“未战先怯?”
他眉峰微挑,字字如刀,不见半分温言,更无丝毫鼓励。
林清瑶一次次调整姿势,一次次挥剑尝试。手臂因过度用力而不受控制地轻颤,被汗水浸透的碎发黏在额际,模样着实有些狼狈。
可那双明眸却愈发明亮,恍若淬火的星辰。每一次失败的尝试,都让她对灵力运转的关窍感知得更加清晰。
她渐渐不再在意那些刺耳的评语,将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道于经脉中游走的微弱气流之上。
楚劫沧静立一旁,玄衣在暮色中纹丝不动,唯有目光始终追随着那道倔强的身影。
终于,在不知第多少次尝试时——
“嗤!”
一声利落的脆响划破空气。这一次,剑尖携着破竹之势,深深没入木桩,竟直直钉进一寸有余!
林清瑶心中一喜,一股巨大的成就感涌上心头,她转头看向楚劫沧,眼眸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就差把“我好厉害,快夸我”写在了脸上。
然而,楚劫沧那双冷冽的眸子,没有任何赞许,只有平静,甚至……挑剔?
“灵力运转迟滞三分,腰劲在最后一刻泄了一线。”
他声音冷冽如骨,精准地剖开她方才的每一处瑕疵。
“不过是堪堪摸到门槛,也值得沾沾自喜?”
玄色衣袖轻拂,他背过身去:
“歇息半柱香,继续。”
林清瑶长舒一口气,见楚劫沧正负手望着天边流云,便悄悄摸出随身携带的小酒葫芦,飞快地抿了一口。
净心酒液滑入喉间,化作温润的暖流。她惊讶地发现,原本近乎枯竭的灵力竟真的在缓缓恢复。
“咦?”
她以为是错觉,又仰头灌了一大口。这次感受更加清晰——丹田内确实有新的灵力在滋生。
正当她准备再饮时,手中突然一空。
楚劫沧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后,修长的手指正捏着她的酒葫芦。他原本想训斥“修炼时岂能分心”,却在闻到清冽酒香的刹那怔住了。
“你……”
他垂眸看着眼前脸颊泛红的少女,眼神复杂。
“小小年纪,竟喜欢喝酒?”
“怎么啦!”
林清瑶仰起小脸,眼睛里满是困惑:
“酒不就是给人喝的吗?这是我自己酿的,甜甜的,一点都不烈。”
楚劫沧执起酒葫芦轻嗅,眉宇间掠过一丝讶异:
“清而不浊,凝而不散……倒是有点特别。”
他指尖摩挲着葫芦壁,状似随意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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