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清瑶再度抬头望向前方时,蜿蜒的石阶已然彻底没入翻涌的云海深处,不见来路,亦不见尽头。
在这一刻,她忽然深切地体会到了“仙途”二字的全部重量。
这条路,每一步,都是抉择。
退路早已隐没在茫茫云深之处,而犹豫不前,更是这漫漫长途中最奢侈、最无用的念头。
每个人,终究要走属于自己的道。
而她们所能做的,唯有一步一步,脚踏实地——
继续向前。
山风裹挟着湿冷的云雾扑面而来,前方翻涌的云海深处,一座巍峨的建筑轮廓渐渐清晰——
“守心门”。
它高悬于云雾之间,若隐若现,仿佛是仙人用淡墨在天地间轻轻勾勒出的一道幻影,庄严而又缥缈。
云雾流转之间,一道孤悬的吊桥从脚下延伸而出,连接向远方的山路。
桥面铺着年岁已久的木板,两旁挂着几根锈蚀的铁链。桥下是深不见底的幽谷,罡风从谷底呼啸冲上,窜过缝隙,吹得整座桥微微晃动,不时传来“吱呀……吱呀……”的轻响。
林清瑶与云知澜深吸一口气,同时踏上吊桥。
脚步落下的瞬间,整座桥猛地剧烈摇晃起来!锈迹斑斑的铁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幽谷,凛冽的山风裹挟着雾气扑面而来,几乎要将人推下万丈深渊。
“小心些!”
云知澜一把抓住左侧冰凉摇晃的铁索。林清瑶也立刻稳住身形。两人心照不宣地放慢速度,扶着两侧不断颤动的铁链,一步一顿地向前艰难挪移。
每走一步,脚下陈旧的木板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响,仿佛下一刻整个桥面都会分崩离析。
终于挪至桥心,就在云知澜将重心移至下一步时,脚下突然一空——
一块腐朽的木板应声断裂!
云知澜身形猛地一坠,一旁的林清瑶想也不想便扑身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云知澜整个人悬吊在半空,脚下云雾奔腾、深不见底。她全身的重量猛地压在林清瑶纤瘦的手臂上,腐朽的吊桥发出刺耳的呻吟,摇晃的更厉害了。
“清瑶,你放手!”
风声几乎撕碎了云知澜的声音,她另一只手徒劳地抓向虚空,指尖一次次擦过冰冷的铁链。
“再这样……我们都会掉下去的……”
她眼底掠过一丝绝望,却在看见林清瑶紧绷的侧脸时,硬生生将那话语咬碎在唇间——不能拖着她一起死。
“知澜,坚持下去!”
林清瑶整个人几乎贴在晃动的桥面上,膝盖死死卡进木板缝隙,指甲早已掐入对方腕中,指节绷得青白,却仍如铁钳般毫不松动。
“既然一起走到了这里……”
她声音发颤,却字字清晰。
“就绝不能放弃!”
云知澜仰起头,看见林清瑶被风吹散的长发,那双灼亮坚定的眼睛,和紧抿却依旧不肯认输的唇。一股热流猛地冲散了她心中的寒意。她哽咽着嘶声应道:
“好!一起上去!”
她猛地借力向上,另一只手死死攥住铁链,脚蹬着晃动的桥身拼命向上攀。
林清瑶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将云知澜向上拉。桥板发出吱呀的呻吟,铁链铮铮作响。
两人一个咬牙拉拽,一个竭力攀登,当云知澜的手肘终于搭上桥面时,林清瑶立刻倾身环抱住她,用尽最后力气将她拖了上来。两人重重跌坐在桥面上,浑身颤抖,气喘吁吁。
就在这一刻,吊桥竟奇迹般停止了晃动。远处云雾深处隐约流转过一道金光,仿佛无声的赞许。
两人相视一笑——
原来这也是考验,“守心”二字,守的从来不只是独善其身,更是危难时不弃彼此的赤诚之心。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张则瑀被两名执事弟子架着胳膊拖走,却仍不甘心地挣扎叫嚷:
“我姐夫是内门真人!你们凭什么不让我继续闯?”
而胡金宝气得直跺脚,朝着已经走过吊桥的小厮旺财大喊:
“你一个下人,走那么远做什么!给我回来!”
然而,那个少年没有回头。
走过吊桥,山路猛地一转,变得异常险峻——后半段的石阶近乎垂直向上,只能依靠两侧拇指粗的铁链艰难攀爬。
林清瑶刚握住铁链,一股刺骨的寒意便瞬间渗入掌心。
石阶上笼罩着湿滑的雾气,每向上一步,都仿佛在与一股无形的巨力抗衡。她的双腿沉重得如同灌了铅,膝盖止不住地颤抖,连呼吸都变得断断续续。
汗水不断从额角滑落,她却不敢松手擦拭,只能任由汗珠一滴滴砸落在石阶上,转眼便被山风吹得无影无踪。
云知澜的情况更糟。
先前脚伤明明服药后已好转,此刻竟又隐隐作痛起来。她怕拖慢后面的攀爬,下意识将身体倾向另一侧,却顿时失去平衡,脚下一滑——
眼看就要从石阶跌落!
千钧一发之际,林清瑶死死攥住了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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