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贾府日益显露的窘迫与内部管理的混乱,终于引发了外部的连锁反应。
一些与贾府有旧怨的官员、纨绔子弟,开始蠢蠢欲动。
其中几个在京城素有恶名的纨绔。
不知从何处听闻大观园栊翠庵内住着一位带发修行的绝色女尼,气质清冷如仙。
且庵内或有贾府昔日珍藏的佛门珍宝,便动了邪念淫心。
竟在一个天色将暮未暮、北风渐起的傍晚,仗着几分酒意,带着几个豪奴恶仆,试图强行闯入大观园,直奔栊翠庵而去。
虽被闻讯赶来的园内仆役和恰好巡园至此的林之孝等人拼力拦住,吵闹喝骂声中未能真正得逞。
却也吓得庵内的妙玉及两个仆妇魂飞魄散,紧闭庵门,瑟瑟发抖。
妙玉隔着门缝,听着外面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和嚣张的叫嚷,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
她紧紧攥着胸前的衣襟,脸色苍白如纸。
此事在已然风雨飘摇的贾府内部引起了一阵小小的波澜。
贾母得知后,又惊又怒,却因府中男丁皆无能为力。
贾赦、贾政自顾不暇,贾琏不见人影。
最终也只是下令加强了园门的守卫,训斥了当晚值守的仆役一番,便不了了之,连个像样的交代都无法给妙玉。
然而,此事却像一根尖锐的刺,深深地扎入了妙玉以及某些有心人的心中。
让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了身处危墙之下的恐惧与无助,也为后续更大的风波,埋下了晦暗的伏笔。
就在这京中暗流愈发汹涌之际,北疆终于传来了彻底击溃瓦剌主力、边境暂宁的消息。
秦易以最小的代价,稳扎稳打,利用地形和严寒天气,步步为营。
最终将瓦剌主力诱入埋伏,重创其精锐,迫使其残部远遁漠北,短期内再无南下之力。
其后,他又迅速整顿边防,安抚受扰边民,安排冬防事宜,待到一切初步稳定,才正式上书,奏请班师回朝。
他的声望,无论是在边关军民心中,还是在浴血奋战的将士心里,亦或是在关注此事的天下人眼中,都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
然而,这赫赫战功,煌煌伟业,如同正午时分最为炽热的阳光。
既带来了无上的荣耀与光辉,也无可避免地在他身后,投下了更为深沉、更为巨大的阴影。
“功高莫过震主!”
秦易彻底击溃瓦剌、正式班师回朝的消息,如同一声洪钟,震荡了整座京城。
百姓们奔走相告,欢呼雀跃,将其视为护国英雄。
市井之间,说书先生们更是口沫横飞,将秦易北征的事迹编成了各种话本传奇,说得神乎其神。
朝野上下,无论真心假意,至少表面上都是一派颂扬之声。
镇国公秦易的威望与声势,在这一刻,达到了如日中天的地步。
然而,在这片喧闹与赞誉的声浪之下。
紫禁城的深处,却弥漫着一种截然不同的、冰冷而压抑的气氛。
养心殿内,门窗紧闭,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暖炉散发着融融热气,却驱不散那萦绕在帝王心头的凛冽寒意。
雍和帝独自一人,站在那幅巨大的、标注着大周万里江山的疆域图前,目光死死地钉在北疆那片刚刚恢复平静的土地上,脸上没有丝毫的喜悦,只有一片沉沉的、化不开的阴郁。
“秦易啊!秦易!朕该如何封赏你啊!”
他喃喃自语,声音低沉而沙哑。
秦易太年轻了,还不到而立之年。
太能干了,文韬武略,军政皆通;太得军心了,京营旧部、龙禁卫精锐,乃至此次北征的边关将士,无不对其唯命是从,敬若神明。
如今又立下这等御辱于国门之外、安邦定国的不世之功。
其声望、其权势、其潜在的威胁,已经让他这个九五之尊、天下共主,感到了实实在在的威胁。
这威胁,远比那些跳梁小丑般的旧勋集团,更为致命。
“陛下,秦公爷不日即将凯旋抵京,不知陛下欲以何礼相迎?又该如何封赏,以酬其不世之功?”
首辅的声音在身后小心翼翼地响起,带着显而易见的试探与谨慎。
雍和帝缓缓转过身,脸上竟硬生生挤出了一丝看似真诚、实则僵硬的笑意,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更显森。
“秦爱卿立此擎天保驾之大功,御强虏于塞外,安社稷于危难,自然要重重封赏,极尽荣宠,方能显朕酬功之心,亦让天下将士知朕不负功臣!拟旨——”
他踱步回到御案之后,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刻意的、渲染开的激昂。
“加封秦易为太师,晋一等公,赐丹书铁券,享双俸!赏黄金万两,帛五千匹,御马十匹,北珠十斛!其麾下有功将士,着兵部从优议叙,不得有误!”
这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极尽荣宠的封赏,若是寻常臣子得了,只怕要感激涕零,光宗耀祖。
然而,细听之下,这些封赏皆是虚衔、财帛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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