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厢内,时间宛如凝固,气氛沉重得能拧出水来。
楚天躺在柔软的毯子上,气息微弱得如同蛛丝,宛如下一刻就会断绝。
他的脸色是一种近乎死亡的灰白,唯有眉心处,因体内“匠门尺”与“虬龙鉴”力量的最后疯狂冲突,
而隐隐透出一股不正常的青红交替之色,如同垂死挣扎的鬼火,看得人揪心。
铁柱如同一尊濒临破碎的石像,半跪在楚天身旁。
这个平日里顶天立地、筋骨如铁的汉子,此刻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和无力。
他紧紧握着拳头,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惨白,指甲早已深深刺破掌心的皮肉,
温热的鲜血顺着紧攥的指缝无声滑落,一滴,两滴,在车厢底板上洇开小小的、暗红的痕迹。
他的目光死死锁在楚天胸膛那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起伏上,仿佛只要一眨眼,那最后一点生命的迹象就会彻底消失。
这几年跟着楚哥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翻涌——他想起,
自己那时候还只是个空有一身力气、在古玩街被人当枪使的莽汉,是楚哥看出了他心底的赤诚,不嫌弃他笨拙,带着他,教他认东西,更教他做人。
他想起多少次一起闯荡,面对阴险的局、凶狠的人,楚哥总是站在最前面,那并不算特别宽阔的背影,却仿佛能扛起一切风雨。
楚哥会在他冲动时喝止他,在他受伤时,一边骂他“莽夫”,一边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
他想起自己老娘病重时,是楚哥二话不说,掏空了当时并不宽裕的家底,
帮他渡过了难关……楚哥对他来说,早已不只是兄弟,是恩人,是家人!,是他铁柱立誓要用命去守护的人!
可现在……这个在他心中如同山岳般可靠、似乎永远都不会倒下的楚哥,就躺在这里,气息奄奄,生命如同风中残烛,
仿佛下一秒就会……就会……一种从未有过的、几乎要将心脏都撕裂的恐慌和绝望,如同冰水般瞬间淹没了铁柱。
这个刀砍在身上都不皱一下眉头的汉子,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滚烫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地夺眶而出,混着脸上的血污和灰尘,肆意流淌。
他伸出那双沾满血和土、微微颤抖的大手,想碰碰楚天,又怕弄疼了他,最终只能无力地悬在半空。
“楚哥……”他哽咽着,声音沙哑破碎,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掩饰的哭腔,“你坚持住……你答应过要带我去看更多宝贝……你说了要教我怎么认真正的钧瓷……
你不能说话不算话……”“楚哥,你听见没?你坚持住啊……”
滚烫的泪珠,终于沉重地砸落下来,落在楚天冰冷的手背上,洇开一小片湿痕。
山猫将改装货车开得如同夜色中的幽灵,又快又稳,但通过后视镜瞥见楚天状况时,她紧抿的唇线又绷紧了几分。
苏瑾正在全速赶来,可楚天体内那两股本源力量的彻底暴走,造成的破坏是毁灭性的,这已经不是重伤,
而是生命根基的崩坏!寻常医术,恐怕回天乏术。
就在这绝望如同冰水般浸透车厢每一个角落时——
异变再生!
那块被楚天无意识紧紧攥在手中、紧贴心口的黑色奇石,再次传来了搏动!
这一次,不再是轻微的悸动,而是一声沉闷、悠长、仿佛源自万物起源之初、又似敲响在宇宙终结之时的——
“咚!”
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响彻在铁柱和山猫的灵魂深处!让他们瞬间汗毛倒竖,心神剧震!
随着这声灵魂层面的巨响,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其万一的、极致的“空无”与“万籁俱寂”之力,
如同苏醒的古老神明呼出的气息,以黑色奇石为中心,不再扩散,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精准地、缓缓地渗透进楚天濒死的躯壳!
这股力量,没有温度,没有属性,没有情感,它超越了善恶,凌驾于秩序与混乱之上。
它只是最纯粹的“空”,是万物终结后的“寂”,是存在之前的“无”!
它流淌过之处,那肆虐的、试图将一切纳入冰冷“规矩”的“匠门尺”秩序之力,如同遇到了概念上的天敌。
那严苛的“标准”、无形的“尺规”,在这绝对的“空无”面前,失去了所有意义,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归于虚无!
它拂过之处,那狂暴的、充满了毁灭与不屈战意的“虬龙鉴”煞气,似乎被抽离了存在的基石。
那金戈铁马的嘶鸣、那灼热沸腾的战意,在这极致的“沉寂”之中,如同投入深渊的石子,连回响都无法激起,便瞬间平息、湮灭,重归混沌!
这不是治愈,不是调和,而是最霸道、最根本的——“归源”!
它将楚天体内那混乱不堪、互相倾轧、即将把他彻底撕裂的所有异种能量,
无论其来源多么高贵或狂暴,都强行拉拽、打散,复归于最原始、最本初的“无”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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