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减苏烈的兵力,就是削弱他的力量。
好一盘大棋。
“父皇怎么说?”林越问道,这才是关键。
苏烈的脸色一黯,声音也低沉了下去。“陛下……陛下的意思,似乎有些意动。国库连年吃紧,赵德的提议,听上去……很有道理。”
很有道理?
林越差点气笑了。
这是典型的“和平病”。承平日久,就忘了和平是怎么来的。
边境为什么祥和?
不是因为匈奴人改吃素了,是因为苏烈那几十万大军像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他们头顶!
现在要把剑撤了,去省那几个铸剑的钱?
这是何等的愚蠢!
但林越知道,他不能这么跟苏烈说,更不能这么跟皇帝说。
直接反驳“省钱”,就是跟皇帝的钱袋子过不去,是下下策。
“将军,你打算如何应对?”林越看着苏烈。
苏烈一脸愤懑:“我明日就上奏,跟陛下一条条摆明厉害!告诉他边防军一个都不能少!匈奴人狼子野心,撤兵无异于自毁长城!”
林越摇了摇头。
“没用的。”
“为什么没用?”苏烈不服。
“因为你这是在和陛下抬杠。”林越一针见血,“赵德给陛下画了一张‘省钱’的大饼,你却要直接把饼抢走,告诉他‘不能吃,有毒’。父皇心里会怎么想?”
他会想,你苏烈是不是就想拥兵自重?是不是没了兵权你就难受?
君心难测。
一旦猜忌的种子种下,就再也拔不出来了。
苏烈愣住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是个将才,不是个政客,这些弯弯绕绕他哪里想得到。
“那……那可如何是好?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得逞?”
“当然不。”
林越站起身,走到一张巨大的地图前。
那是大靖王朝的全境地图。
他的手指,点在了北境那条蜿蜒的防线上。
“赵德说,要省钱,对吗?”
“对!”
“那我们就帮他‘省钱’。”林越的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
苏烈彻底糊涂了。“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将军,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林越转过身,目光灼灼。
“我们的优势是什么?”
苏烈不假思索:“兵强马壮,训练有素,将士们常年驻守边疆,熟悉地形,对匈奴作战经验丰富!”
“很好。”林越点点头,“那我们的劣势呢?”
苏烈想了想,有些迟疑:“……军费开销确实巨大,甲胄兵器的损耗,粮草的运输,都是天文数字。”
“没错,这就是赵德攻击我们的点。”林越继续问,“那我们有什么机会?”
“机会?”苏烈茫然了。
“赵德的奏疏,就是我们的机会。”林越的眼睛亮得惊人,“他提醒了父皇,国库紧张。那我们就可以顺着这个思路,提出一个更‘省钱’的方案。”
“至于威胁……”林越的声音沉了下去,“最大的威胁,就是看不见的威胁。匈奴现在不动,不代表他们永远不动。一旦我们露出疲态,他们会像狼一样扑上来。到时候,重新集结军队、奔赴前线的花费,以及战败割地赔款的损失,会是现在军费的十倍,百倍!”
现代企业管理的SWOT分析法,被林越信手拈来。
优势、劣势、机会、威胁。
苏烈听得云里雾里,但最后那句话他听懂了。
他激动地一拍大腿:“对啊!打起仗来更花钱!我怎么没想到!”
“所以,将军,你的奏疏不能只说‘不能撤’。”林越走到书案前,拿起一支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下几个大字。
“你要上奏,请求‘军队改革’。”
“军队改革?”苏烈凑了过来。
“不错。”林越的笔尖在纸上龙飞凤舞,“赵德说裁军十万,可以。但是,我们不是简单地把人裁掉,而是‘精兵简政’。”
“第一,建立‘预备役’制度。将裁撤的十万士兵转为预备役,每年只需集中训练一到两个月,发放少量津贴。战时,他们就是最快能补充到前线的精锐老兵。这样一来,军队的日常开销大大减少,但总兵力并未实质性削减。”
“第二,优化军备,发展‘非对称优势’。与其养着十万大军的日常嚼用,不如将省下来的钱,投入到新式武器的研发和装备上。比如,打造更精良的连发强弩,建立一支三千人的神机营,其威力足以抵挡三万匈奴骑兵的冲锋。用更少的钱,办更大的事。这,才是真正的‘省钱’!”
“第三,以攻代守,建立‘战略威慑’。上奏父皇,请求拨付一笔‘特别军事经费’,由您亲自率领一支轻骑兵,深入草原,对那些不听话的小部落进行一次‘武装游行’。让他们看看,我大靖的刀,依旧锋利。和平,不是靠忍让换来的,是靠打出来的!”
林越每说一条,苏烈的眼睛就亮一分。
说到最后,这位身经百战的大将军看着林越,眼神里充满了震撼和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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