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城的晨雾带着冰晶的凛冽,沈清辞站在客栈二楼的窗边,看着灵溪的魂体在庭院里慢慢舒展。她的月白裙裾拂过结霜的石阶,竟留下了淡淡的脚印——那是魂体凝实到八成的迹象,连北荒的酷寒都无法完全冻结她的气息。
“沈清辞,你看!”灵溪忽然转身,九尾虚影在晨光中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她抬手招来一片雪花,那雪花在她掌心旋转着化作一朵冰晶桂花,“我能凝冰成花了!”
沈清辞的指尖在窗棂上轻轻划过,霜花被他的灵力融成细珠。他记得三百年前在清澜谷,她也是这样举着亲手酿的桂花酒,九尾在身后摇得像团蓬松的雪球。那时他总说“妖物心性不定”,却在她被天雷劈中时,下意识用仙骨替她挡了那致命一击。
“谢先生的聚魂阵果然有用。”他推开窗,寒风吹起他的衣袍,露出腰间悬着的寒川映雪剑。剑鞘上的雪纹在晨光中流转,那是昨日从万魂窟归来后,他特意请城中铸剑师重新淬炼的,“今日去趟冰莲宗,把你姐姐的玉佩还给他们。”
灵溪捏碎掌心的冰晶桂花,金瞳里闪过一丝黯然:“姐姐当年和冰莲宗的李慕然师兄定下婚约,却在大婚前夕被血影教的人害死。这玉佩……或许该留在我身边。”她忽然抓住沈清辞的手腕,指尖触到他腕间的旧伤——那是当年为护她,被血影教教主的血影针所伤,“你说,人妖之间真的没有可能吗?”
沈清辞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想起龙虎山藏经阁里的《人妖禁录》,开篇便是“人妖殊途,相恋者必遭天谴”。可当灵溪的魂火在他仙骨里沉睡三百年,当他为寻还魂草独闯万魂窟时,那些所谓的天规戒律,早就成了心口的一道浅痕。
“我不知道。”他最终还是这样说,却反手握住她的手,将一枚暖玉塞进她掌心,“但我知道,该还的总要还。”
一、冰莲宗的雪,故人的影
辰时三刻,冰原城的城门刚卸下千斤闸,沈清辞已牵着灵溪站在冰莲宗山门外。这座北荒第一大宗派的山门竟是用万年玄冰砌成,门楣上“冰莲宗”三个篆字泛着幽蓝微光,据说每一笔都蕴含着化丹修士的灵力。
守山弟子见灵溪额角的金痣,又看了看她手中的玉佩,脸色微变:“二位请随我来,掌门正在莲心殿会客。”
穿过覆雪的白玉长阶,灵溪忽然在一处冰雕前驻足。那冰雕是位白衣女子,眉眼间竟与她有七分相似,腰间悬着的玉佩与她手中的一模一样。
“这是三百年前的李慕然师兄为灵玥师姐雕的。”守山弟子低声道,“灵玥师姐仙逝后,李师兄便守在这冰雕前,一守就是三十年,直到坐化。”
灵溪的指尖抚过冰雕的脸颊,那里还留着刀刻的浅痕,像是仓促间停手的模样。她忽然想起姐姐临终前托人捎来的信,信里说“李慕然的剑会在雪夜发光,像极了青丘的星辰”。
莲心殿内,冰莲宗掌门冰玄子正与一位黑袍修士对坐。那修士帽檐压得极低,指尖把玩着一枚骷髅戒指,周身散发的死气让殿内的冰莲都缩起了花瓣。
“沈清辞?”冰玄子见到他们,眼中闪过讶异,随即对黑袍修士道,“血影教的事,容后再议。”
黑袍修士却忽然抬头,帽檐下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沈道友不必多礼,在下血影教左使,特来冰莲宗商议结盟之事。”他的目光落在灵溪身上,像毒蛇吐信,“这位便是青丘遗脉?果然与灵玥仙子一般标致。”
灵溪的九尾骤然绷紧,金瞳里燃起狐火:“是你们杀了我姐姐!”
“小姑娘莫急。”左使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卷血书,“当年灵玥仙子可是自愿献祭的,不信你们看——”
血书展开的瞬间,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上面的字迹扭曲如血蛇,正是灵溪姐姐的笔迹,末尾竟写着“愿以心头血助血影教开启冥界通道”。
“不可能!”灵溪的魂体剧烈波动,“我姐姐绝不会通敌!”
沈清辞按住她颤抖的肩,寒川映雪剑已悄然出鞘:“血影教的伎俩,也敢在冰莲宗撒野?”剑光掠过之处,血书忽然燃起绿色火焰,露出里面真正的内容——那是用血影教秘咒篡改过的伪书。
左使脸色骤变,袖中飞出三枚血影针:“既然被识破,那就留你们不得!”
“放肆!”冰玄子怒喝一声,袖袍一挥,莲心殿内瞬间绽开万朵冰莲,将血影针冻在半空,“在我冰莲宗动手,当我不存在吗?”
左使见势不妙,化作一道血雾破窗而逃,临走前留下一句:“万魂窟的还魂草,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冰玄子望着血雾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沈道友,血影教最近在北荒动作频频,似乎在寻找开启冥界的钥匙。”他转向灵溪,眼中满是愧疚,“当年是冰莲宗对不起灵玥仙子,这枚‘冰魄珠’还请收下,或许能助你稳固魂体。”
灵溪接过珠子,指尖触到冰凉的珠体时,忽然听见里面传来微弱的心跳声。那声音与记忆中姐姐哼过的摇篮曲重合,让她瞬间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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