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旧伤难愈
青山镇的清晨,总是被一层薄如轻纱的雾气笼罩,远山如黛,近水含烟,仿佛一幅徐徐展开的水墨画卷。鸟鸣声清脆地穿透雾霭,唤醒了沉睡的村庄,也唤醒了赵家小院袅袅升起的炊烟。
江怀柔将最后一碟清炒时蔬端上院中的木桌,看着赵青山将劈好的柴火整齐地码放在墙角。男人高大的身躯在晨曦中显得尤为挺拔,每一块肌肉都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他动作麻利,挥汗如雨,似乎将往日沙场上纵横捭阖的豪情,都倾注在了这劈柴挑水的寻常家务之中。
然而,只有江怀柔知道,这具看似铜皮铁骨的躯体深处,埋藏着多少昔日征战留下的隐痛。
“青山,吃饭了。”她柔声唤道,声音像山涧的清泉,涤荡着清晨的微凉。
赵青山闻声回头,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额角的汗珠在初升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就来!”他拍了拍身上的木屑,大步走到井边,打上冰凉的井水胡乱洗了把脸,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带着几分不羁的野性。
两人对坐用餐,简单的清粥小菜,却因彼此的陪伴而显得格外香甜。赵青山吃得很快,几乎是风卷残云,这是多年军旅生涯留下的习惯。江怀柔则细嚼慢咽,时不时将自己碗里的鸡蛋夹到赵青山的碟子里,轻声说:“你出力多,多吃点。”
赵青山也不推辞,嘿嘿一笑,囫囵吞下。他喜欢这种平静而温暖的日子,有怀柔在身边,连最普通的饭菜都成了人间美味。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之时,听着窗外风吹松涛的声音,他还是会想起边关的冷月,想起金戈铁马的喧嚣,想起那些并肩作战最终却马革裹尸的兄弟。那股深藏在血液里的豪情,并未因田园生活的浸润而彻底冷却,只是化作了一声无人听见的、沉沉的叹息。
“今天感觉怎么样?肋下那处旧伤还疼吗?”江怀柔放下碗筷,关切地问。那是赵青山在一次突围战中,为了掩护主帅,被敌军重骑兵的长矛擦过留下的旧伤,虽未伤及内脏,但震伤了经络,每逢阴雨天气或过度劳累,便会隐隐作痛,如一根无形的细刺,深深扎在江怀柔的心头。
赵青山满不在乎地挥挥手:“没事,好着呢!你夫君我壮得像头牛,这点小伤早好了。”他刻意挺直了腰板,不想让怀柔担心。
江怀柔却没有被他轻易糊弄过去,她伸出手,轻轻按在他旧伤的位置,指尖隔着粗布衣衫,能感受到其下肌肉一瞬间的紧绷。赵青山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迅速展开,但那一闪而逝的异样,如何能逃过医者,尤其是对他无比熟悉的江怀柔的眼睛。
“还说没事。”江怀柔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眼中满是心疼,“一会儿我再给你行一次针,疏通一下淤堵的经络。前几日采的化瘀草正好晒干了,晚上给你熬上药浴。”
赵青山看着妻子眼中不容置疑的坚持,心里暖融融的,只好投降:“好好好,都听你的。”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个清越温和的声音:“怀柔姐姐在家吗?”
是阿澜的声音。
江怀柔脸上立刻浮现出笑容,起身迎了出去:“在呢,阿澜妹子,快进来。”
只见韩书澜(阿澜)背着一个小巧的药篓,站在篱笆门外。她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脸上易容后的容貌平凡无奇,唯有一双眼睛,清澈明亮,仿佛蕴藏着星辰大海,与她那看似普通的容貌有些格格不入。药篓里装着几株新鲜的草药,还带着清晨的露水。
“我今早上山,运气好,采到了一株年份不错的血竭,想着对活血化瘀有奇效,就给你送来了。”韩书澜笑着将药篓递过来,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院内的赵青山,见他气色虽好,但眉宇间似乎隐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态,尤其是站立时,重心微微偏向左侧,这是右肋下有隐痛之人不自觉的姿势。
江怀柔接过药篓,感激道:“正说着他这旧伤呢,你可真是雪中送炭了。快进来坐。”
韩书澜走进小院,对赵青山微微颔首:“赵大哥。”
赵青山对这位医术高明、性情沉静的姑娘也颇有好感,哈哈一笑:“阿澜姑娘有心了。我这都是老毛病,还劳你惦记。”
“赵大哥为国征战,身上每一处伤疤都是功勋,小妹略通医理,能尽些绵薄之力是应该的。”韩书澜话语得体,既不显得过分热情,又表达了足够的敬意。
江怀柔拉着韩书澜的手坐下,叹道:“他这伤,伤在经络深处,寻常汤药效果缓慢,我行针多次,也只能缓解,难以根除。尤其是阴雨天,疼起来真是折磨人。”她的话语里充满了无奈和担忧。
韩书澜仔细看了看赵青山的脸色,又对江怀柔说:“怀柔姐姐,若信得过小妹,可否让我为赵大哥诊一诊脉?”
江怀柔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她与阿澜相识时间虽不长,但几次医术上的交流,让她深知对方在医道上的造诣绝不在自己之下,甚至在某些方面,尤其是对气脉、经络的理解,有着独到而精深的见解。她连忙道:“求之不得!妹子你快给他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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