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库古藏区那血篆绝笔的绝望气息尚未散尽,向之礼靛青的身影已踏入向家权力中枢——长老议事殿。
殿内穹顶高阔,由整块“镇魂墨玉”雕琢而成的巨大族徽高悬,散发出沉重肃穆的威压。
九张由万年“铁心木”打造、铭刻着繁复家族符文的墨玉座椅,呈环形排列。
此刻,除却家主向天擎与向文渊等几位核心长老,其余六席,竟有三席空悬!
殿内气氛压抑。
家主向天擎端坐主位,素来威严的脸上此刻布满了疲惫与难以掩饰的沉痛。
他面前厚重的墨玉长案上,堆积着数份玉简与染血的兽皮卷宗。
“礼师兄,你来得正好。”
向天擎的声音带着沙哑,将一枚玉简推向刚步入殿内的向之礼,“这是刑堂昨日呈报。
黑水矿脉,三号矿洞。
负责监管的旁系执事向海,克扣矿工月例灵石长达五年!
中饱私囊近万灵石!
更令人发指的是,为掩盖矿洞深处一条新发现的伴生‘墨晶’矿线,竟…竟指使心腹,以阵法故障为名,活埋了七名发现端倪的炼气期矿工!”
玉简中的影像记录惨不忍睹:坍塌的矿道,被巨石掩埋只露出绝望手臂的矿工,以及那执事向海面对刑堂质问时,那副有恃无恐、甚至带着几分不屑的嘴脸——“不过是几个外姓矿奴和旁系废物,死了便死了,难道还要我堂堂执事偿命不成?
我叔祖可是…”
“砰!”
向文渊长老须发皆张,一掌拍在案上,坚硬的铁心木竟被震出一道细微裂痕!
“畜生!简直畜生!
我向家立族之本,便是赏罚分明,护佑子弟!
此等蠹虫,不杀不足以正家规!
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还有这个!”
另一位掌管庶务的长老向洪,脸色铁青地抛出一卷染血的兽皮,“战堂三队,结丹初期的向明!
上月清剿盘踞在‘黑风岭’的一股流寇,明明是我向家旁系子弟向林以自爆法器重创匪首,才得以破敌!
可这向明,竟贪天之功!
不仅将首功据为己有,换取大量家族贡献点兑换丹药,更在向林重伤垂危之际,见死不救,夺其储物袋!
若非巡山弟子发现及时,向林早已曝尸荒野!
事后还百般抵赖,污蔑向林临阵脱逃!”
影像中,向林浑身浴血,倒在血泊中,眼神涣散地望着向明冷漠离去的背影,手中紧攥着半块碎裂的家族令牌。
而向明,则在功勋堂内趾高气扬地领取着本不属于他的丰厚奖励。
“更有甚者!”
向天擎的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指向最后一份卷宗,“传功殿负责外门弟子基础功法传授的向槐长老,结丹中期!
年逾四百,不思进取!
近三十年来,其负责的‘戊字区’弟子,突破筑基者寥寥无几!
查实,此人常年怠惰,授课敷衍,将传功职责尽数推给门下弟子,自己则闭关不出,实则沉迷于搜集奇珍古玩!
更有弟子举报,其多次暗示索贿,不给好处,便故意刁难,不予指点!
致使多少本有潜力的年轻子弟蹉跎岁月,道途蒙尘!”
影像里,传功殿戊字区,一群年轻弟子茫然地听着一个同样年轻的筑基期师兄磕磕绊绊地讲解着《引气诀》,眼神中充满了困惑与失望。
而那位向槐长老的洞府内,却摆满了各种精巧玉器、古旧字画,他正拿着一块玉佩对着灵灯细细把玩,嘴角含笑。
贪墨、残害同族、夺功、见死不救、尸位素餐、索贿误人子弟!
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
如同脓疮,暴露在家族光鲜的表皮之下!
殿内几位长老无不面沉似水,眼中怒火翻腾,却又带着深深的无力。
这些蠹虫,不少背后都牵扯着盘根错节的家族关系网,动一个,往往牵出一串!
“礼师兄,”
向天擎看向一直沉默的向之礼,眼中带着一丝疲惫的恳求,“家族积弊已深,非雷霆手段,不足以荡涤污浊。
然牵一发而动全身…
你如今已是元婴后期巅峰,贵为大长老,位同家主,此事…还需你定夺。”
向之礼的目光从那些卷宗影像上缓缓扫过,深邃的眼眸中,没有愤怒,没有失望,只有一种沉静到极致的冰冷,如同万载不化的玄冰。
秘库中那血泣子的绝望警告犹在耳边,家族却已被这些蛀虫腐蚀至此!
道途艰难,若连根基都已腐朽,何谈化神?
何谈庇护家族?
他缓缓起身,靛青布袍在殿内凝重的灵压下纹丝不动。
声音不高,却如同冰冷的金铁交鸣,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位长老耳中:
“吾既接大长老之位,当为家族计,为万世基业计。
朽木不焚,新芽难生;
蠹虫不除,巨树终倾。”
他目光转向刑堂长老:“向海,贪墨残杀,罪无可赦。
即刻废去修为,押赴黑水矿脉,于三号矿洞口,当众处以‘裂魂鞭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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