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向云海催动黑玉牌、银剑刺后心的画面,被清晰地烙印下来。
“秘境之中,险象环生,留影存证,以防不测。” 向之礼的声音平淡得如同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随手一抛,那枚留影玉简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在向云海身前的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此玉简,也请云海族兄…代为保管。”
向云海看着地上那枚灰扑扑的玉简,如同看到了世上最恶毒的诅咒!
他瞳孔骤然收缩,身体猛地一颤!
这玉简…就是悬在他头顶的利剑!
一旦其中内容曝光,他在向家将彻底身败名裂!
甚至可能被族规严惩!
屈辱!恐惧!怨毒!种种情绪如同毒蛇噬心!
他死死盯着那枚玉简,又猛地抬头看向向之礼那平静无波的脸,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肿胀的脸上,表情扭曲到了极点。
向铁山看着那枚玉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是更深的忌惮。
这小子…心思缜密狠辣至此!
不仅武力惊人,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向云海这次,是彻底栽了,连报复的把柄都被人捏得死死的!
向雨晴则懵懂地看着这一切,虽然不太明白那玉简的具体意义,但本能地感觉到一股寒意。
向之礼不再言语。
他握着那块温润而沉重的金精玉,转身走向藤妖尸骸旁那几根断裂的古老石柱。
他用脚拨开散落的藤蔓残骸和粘稠浆液,俯下身,仔细搜寻起来。
片刻,他从石柱根部一处被藤蔓根系包裹的缝隙里,小心翼翼地挖出了几块指甲盖大小、同样散发着精纯庚金之气、只是光芒远逊于金精玉的暗金色矿石碎块——伴金石,虽然品质远不如金精玉,但也是炼制金系法器的上佳材料。
他将这几块伴金石碎块也收了起来,动作自然,仿佛只是捡起路边的石子。
做完这一切,他直起身,不再看身后众人,径直走向那通往外界、依旧散发着阴冷死寂气息的甬道入口。
靛青的旧袍在幽绿磷光下显得格外单薄,背影却透着一股磐石般的沉凝与决绝。
“走吧。”
平淡的两个字,打破了石窟内压抑的死寂。
向铁山深吸一口气,压下内腑的翻腾,狠狠瞪了一眼瘫坐在地、失魂落魄的向云海,低喝道:“跟上!”
他不再理会向云海,大步跟上向之礼的背影。
向雨晴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小跑着追上向铁山,紧紧跟在他身后,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获得一丝安全感,她甚至不敢回头再看一眼那个曾经如兄长般温和、此刻却面目全非的向云海。
幽深的甬道,磷光石投下惨绿摇曳的光晕,将四道沉默前行的身影拉长扭曲,投射在冰冷的岩壁上。
脚步声在死寂中回响,沉重而压抑。
向之礼走在最前,步伐平稳。
掌心紧握着那块暗金色的金精玉,精纯的庚金之气丝丝缕缕渗入体内,滋养着丹田,也无声地提醒着他方才那场生死搏杀与人心险恶。
后背那道旧伤的隐痛,在庚金之气的浸润下似乎又淡去了一分。
向铁山紧随其后,玄铁塔盾拖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摩擦声。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前方那个看似单薄的背影,心中翻江倒海。
金精玉的分配、那记石破天惊的耳光、还有那枚轻飘飘却重逾千钧的留影玉简…这个沉寂了五年、被认定根基已废的少年,每一次出手,都颠覆着他的认知。
敬畏?感激?忌惮?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向雨晴紧紧抓着向铁山甲胄的边缘,小脸依旧苍白,亦步亦趋。
她偷偷瞄了一眼最前方的向之礼,又飞快地低下头。
那个身影在她心中,早已不再是矿洞里沉默寡言、气息虚弱的“前天才”,而变成了强大、神秘、甚至…有些令人畏惧的存在。
方才石窟中那冰冷彻骨的杀意,让她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最后方,向云海踉跄地跟着。
他半边脸肿胀紫黑,火辣辣的剧痛如同无数钢针在扎。
每一步都牵动着内腑的伤势,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但肉体上的痛苦,远不及心中那如同毒焰般灼烧的屈辱与怨恨!
他的目光,如同淬了剧毒的匕首,死死钉在向之礼的背影上。
那靛青的旧袍,此刻在他眼中比最肮脏的抹布还要刺眼!
就是这个废物!这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矿洞老鼠!不仅让他颜面扫地,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荣耀和金精玉最大份额,更用一记耳光将他所有的尊严踩进了泥里!
还有那枚该死的留影玉简…那如同勒在他脖子上的绞索!
“向之礼…”
他喉咙里滚动着无声的怨毒诅咒,每一个字都浸满了血与恨。
袖中,那只完好的手死死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地按在怀中那枚冰冷的黑玉牌上——那枚方才跌落在地、此刻已被他偷偷收起、代表着某种禁忌力量的玉牌。
玉牌冰冷的触感,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他心中的疯狂。
裂帛之义已断,唯余不死不休的毒怨,在这幽暗的归途上,如同藤妖的毒液,无声蔓延,酝酿着更加致命的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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