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向之礼面前,那炉火依旧恒定,药钵中的液体已变得清澈透亮,呈现出一种温润的、如同上好玛瑙般的赤红色泽,浓郁的药香弥漫开来,甚至隐隐压过了周围的焦糊味。
李管事不知何时已悄然踱步到了向之礼身后。
他那张被烟火熏烤得暗红的脸上,之前的严厉和不耐烦早已消失不见。
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那炉稳定得令人发指的火焰,以及药钵中那几乎已达到完美品质的赤红药液。
他的目光在向之礼那看似毫无章法、却蕴含着难以言喻韵律的手指动作上反复扫视,充满了震惊、探究,以及一丝无法理解的困惑。
没有强大的灵力输出,没有复杂的控火法诀!
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呼——”
向之礼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额角早已布满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因为长时间的心神高度集中而微微发白。
他缓缓收回了虚点的双手,指尖那凝练的金系灵力悄然隐没。
炉火依旧稳定燃烧,药钵中,赤红透亮的“融血膏”药液,正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和纯净的药香。
“李管事,晚辈炼好了。” 向之礼转过身,声音平静,带着一丝消耗过度的微哑。
李管事这才猛地回过神来,他深深地看了向之礼一眼,那目光复杂至极,仿佛要穿透这八岁孩童平静的外表,看清他体内隐藏的秘密。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问,只是快步上前,拿起一根特制的玉棒,小心翼翼地伸入药钵中搅动了几下,又凑近仔细嗅了嗅药香。
“杂质尽除,药性精纯……近乎完美。” 李管事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震动。
他放下玉棒,目光再次落在向之礼身上,之前的审视和严厉,已被一种全新的、带着惊叹和郑重意味的光芒所取代。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比羊脂玉瓶粗糙许多的青瓷小瓶,瓶身上没有任何灵光,瓶塞也是最普通的软木。
李管事拔开瓶塞,一股远不如炼气散精纯、混杂着些许草木土腥气的药香飘散出来。
“拿着。”李管事将青瓷瓶递到向之礼面前,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肯定,“这是你的。本月头名,上品聚气丹。”
向之礼伸出双手,稳稳地接过了那尚带着李管事体温的青瓷瓶。
入手微沉,瓶身冰凉粗糙。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瞬间聚焦过来的、如同实质般的目光——羡慕、嫉妒、难以置信,还有深深的失落。
他并未理会这些目光。
拇指轻轻摩挲着粗糙的瓶身,感受着瓶内丹药散发出的驳杂灵气波动。
这“上品聚气丹”的药力,远不及大长老赐下的炼气散精纯霸道,其中蕴含的杂质也明显更多。
他微微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价值?
他心中无声地掂量着。
这瓶丹药本身的价值,或许有限。
但今日在这燥热丹房之中,以这匪夷所思的控火之术赢来的东西,绝不仅仅是一瓶丹药那么简单。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李管事目光中的那份郑重,以及那份郑重背后所代表的……认可!
在向家这等级森严、资源争夺残酷的庞然大物内部,一个八岁孩童凭借自身能力赢得的、来自实权管事的认可,其分量,远比十瓶聚气丹更重!
向之礼将青瓷瓶小心地收入怀中贴身放好,粗糙的瓶身隔着衣物传来微凉的触感。
他对着李管事微微躬身一礼,动作一丝不苟,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沉稳:“谢管事。”
说完,他不再看厅内神色各异的众人,挺直了小小的脊背,转身朝着那扇依旧散发着滚滚热浪的玄铁大门走去。
脚步沉稳,穿过那些或失败、或仍在挣扎的少年身旁,将满室的焦糊、懊恼与复杂的目光,尽数抛在身后。
丹房之外,灼热的空气依旧,排烟孔洞中喷吐的灰白烟气依旧浑浊。
向之礼站在石阶上,深深吸了一口外面相对“清新”的空气。
怀中的青瓷瓶紧贴着胸口,那粗糙冰凉的触感,如同一个无声的烙印,清晰地提醒着他方才发生的一切。
他抬起手,摊开手掌,低头凝视着自己的指尖。
皮肤白皙,指节分明,尚带着孩童的稚嫩。
刚才,就是这双手,以那玄妙的方式,拨动了无形的火焰之弦。
金系灵力对火焰核心震荡的感应与介入……这并非《基础金诀》所载,却似乎是他这天灵根与生俱来的某种奇异禀赋在特定环境下的显现?
还是……
一个模糊的念头在他沉静的心湖中泛起涟漪,随即又沉入深处。
他放下手,目光投向远处家族核心区域那些巍峨的楼阁飞檐,眼神平静依旧,只是那平静之下,似乎多了一分难以言喻的笃定。
路,终究是要靠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
今日这丹房中的一步,虽小,却已踏得足够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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