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江州码头,
浓得化不开的薄雾像一块浸了水的陈年棉絮,
沉甸甸地压在海面之上。
停泊的 “浙渔 021” 号渔船甲板上,半干的渔网还缠着几枚未摘的海螺壳,螺口沾着湿沙;
斑驳的栈桥木板缝里嵌着碎贝壳,踩上去 “咯吱” 作响;
连远处的灯塔都只剩一团模糊的光晕,光线穿过雾气时散成细碎的光斑,落在泛着微波的海面上,像撒了把碎银。
潮腥味顺着每三分钟一次的海浪,裹着渔港特有的铁锈气钻进衣领 ——
那是海浪常年侵蚀栈桥钢架、渔船锚链反复摩擦船舷留下的味道,贴在皮肤上凉得发潮,指尖轻轻一捻,能摸到空气里漂浮的细小盐粒,落在手背上还会留下淡淡的白痕。
陆衍之站在栈桥尽头,看着猎豹小队的队员将 “幽灵” 押上警车。
队员小陈揉了揉左肩,青紫色的淤青从黑色作战服的领口隐约露出 —— 那是刚才搏斗时被 “幽灵” 撞在木桩上留下的,作战服胸口印着的 “猎豹 - 08” 编号被泥渍糊了一半;
小李则半蹲身子,检查着 “幽灵” 手腕上的公安专用防脱铐,锁扣上的钢印 “2024-03” 清晰可见,他反复掰了两次锁舌,确认扣死无松动,才朝陆衍之点头示意。
淡青色的晨光刚漫过东边的海平面,斜斜地落在陆衍之作战服的褶皱里 —— 那上面不仅有刚才缠斗时蹭到的铁锈,还有一道三厘米长的浅褐色痕迹,是 “幽灵” 反抗时用渔网线划破他袖口留下的,布料边缘已经起了毛,指尖碾过,能摸到聚酯纤维断裂的粗糙感,像砂纸轻轻划过皮肤。
“滋滋 ——”
对讲机里突然传来技术组组长老周的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还混着轻微的电流杂音:
“陆指挥,‘幽灵’的通讯设备拆完了。里面藏了个MC-700 型微型加密芯片,指甲盖大小,军用级加密层,我们拆的时候芯片温度飙到了 60℃,差点烧了,耽误了半小时……
去年南海抓的军火走私犯也用这型号,当时破解成功率才 30%。目前没找到和海外‘暗网联盟’的实时连接,芯片里的缓存数据被用军工级格式化工具清了,连碎片都提取不出来,初步判断他是单独行动。”
陆衍之抬手按断对讲机,指腹在冰冷的机身按键上顿了顿 —— 那按键上的数字 “5” 已经被磨得有些模糊,这是他的紧急呼叫快捷键。
过去两年执行 12 次任务,每次遭遇危险时按下的都是这个键,磨损的纹路里还嵌着上次沙漠任务留下的细沙。
“收队。”
他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到每个队员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
“留两组人看现场,重点排查‘幽灵’停留过的 3 号渔棚,棚里的渔获箱、绳索都要采样,其余人回据点休整。”
转身走向自己的车时,陆衍之摸了摸左侧口袋,指尖触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 是苏清沅早上塞给他的薄荷糖,前天她瞒住陆老爷子,又从燕京回到江州。
蓝色的糖纸在掌心蹭出微凉的触感,糖纸上印着的小熊图案已经被他攥得有些变形,边角卷了起来。
他抬眼望了望东边的天色,晨光已经染亮了半边天,得赶在天亮前回家 —— 苏清沅总说 “玄关的灯亮着,你回来时就不用摸黑”。
可上次他失联六小时,那盏暖黄色的灯亮到日出,她就睁着红血丝的眼睛,坐在沙发上抱着他的外套等,连毯子都忘了盖。
车子滑进熟悉的巷口时,陆宅二楼的窗果然亮着。
陆衍之轻手轻脚拧开门锁,门轴 “吱呀” 一声轻响,他下意识放慢了动作,像怕惊扰了什么。刚换好拖鞋,就见苏清沅从卧室走出来,身上裹着他那件洗得软塌的深灰色针织衫 ——
那是他三年前生日时苏清沅织的,当时她还在医学院实习,每天熬夜织到凌晨两点,手指被毛线针戳破,虎口处至今留着个芝麻大的小疤。
针织衫的领口还留着淡淡的柠檬洗衣液味道,是他最熟悉的气息;衣摆垂到她的膝盖,露出一小节白皙的脚踝,脚腕上还沾着两根没来得及清理的头发;
眼尾沾着刚睡醒的淡粉惺忪,可眼底的红血丝却藏不住 —— 她右眼下的血管微微凸起,是长期熬夜等待留下的痕迹,显然又等了一晚上。
“回来了?”
苏清沅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伸手就往他胳膊上摸。她的指尖很软,轻轻划过陆衍之作战服上那道泛着毛边的划痕,动作慢得像在确认每一寸布料,
“没受伤吧?上次你胳膊划了个口子,还瞒着我,直到换药时我才看见。”
指尖的温度透过聚酯纤维布料传过来,带着她掌心特有的暖意。
陆衍之赶紧攥住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虎口处的薄茧 ——
那是她常年握手术刀留下的,她一年要做 120 台儿科手术,尤其是先天性心脏病手术,需要长时间固定姿势捏着镊子,茧子在虎口右侧,黄豆大小,摸起来像一小块磨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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