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泛起鱼肚白,郭春海就被仙人柱外的狗吠声惊醒。
他掀开狼皮褥子,发现二愣子已经生好了火,正用没受伤的左手笨拙地搅动锅里的肉粥。
海哥,喝碗热乎的。二愣子递过木碗,右臂吊在胸前,那是昨天阿坦布给他包扎的伤处。
郭春海接过碗,热气氤氲中看见二愣子欲言又止的模样:有话就说。
俺...俺也想跟去。二愣子搓着手,胳膊伤了不耽误走路...
不行。郭春海放下碗,从腰间解下猎刀开始打磨,你得养伤。再说,阿坦布需要人帮忙照看村子。
门帘一掀,乌娜吉端着个桦皮食盒走了进来。
姑娘今天穿了件紧身的鹿皮猎装,腰间别着把短刀,两条辫子盘在头顶,显得格外利落。
吃吧,刚烙的饼。她把食盒塞给郭春海,转头瞪了二愣子一眼,你也别想着偷跑,阿爸说了,让你今天帮着鞣熊皮。
二愣子撇撇嘴,不敢再吭声。
郭春海打开食盒,里面是几张还冒着热气的荞麦饼,夹着腌制的柳蒿芽和熊肉丁。
他刚咬了一口,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嘈杂——是猎犬们的吠叫声。
来了!乌娜吉眼睛一亮,拉着郭春海就往外走。
村口空地上,阿坦布正在清点装备。
五条猎犬拴在旁边的木桩上,兴奋地来回踱步。
托罗布的胳膊吊着绷带,却坚持要来送行。
格帕欠和巴图全副武装,腰间挂满了皮囊和绳索。
都齐了?阿坦布扫视众人,目光最后落在郭春海身上,按你说的,只带五个人,五条狗。
郭春海点点头,走到猎犬前蹲下。
除了馒头,还有四条成年鄂伦春猎犬,个个肌肉结实,毛色油亮。
他挨个摸了摸狗头,最后抱起馒头,小家伙立刻亲热地舔他的脸。
这小不点行吗?巴图怀疑地看着馒头,还没个兔子大。
香头好着呢。郭春海把馒头放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这是昨天那头熊的毛发和血迹,让它闻闻。
馒头凑近布包,黑鼻子快速抽动,突然地叫了一声,尾巴像旗杆一样竖了起来。
好狗!阿坦布赞许地点点头,转向其他人,记住,今天一切听郭小子指挥。受伤的驼背熊比老虎还危险,半点马虎不得。
众人齐声应诺。郭春海注意到,就连一向不服管教的格帕欠也老老实实点头。看来昨天的惊险一幕确实让大家心有余悸。
阿爸,我也去。乌娜吉突然说。
胡闹!阿坦布脸色一沉。
我能帮上忙!乌娜吉倔强地昂着头,黑箭去年可是猎犬大赛的冠军!她指了指其中一条毛色乌黑发亮的大狗。
郭春海正想劝阻,却见阿坦布叹了口气:去吧,但必须跟在郭小子身后,不许逞强。
老猎人转向郭春海,意味深长地说:我这丫头犟得很,你多照看着。
太阳刚爬上山头,追踪小队就出发了。六人五犬徒步向石砬子进发,马蹄包着兽皮,踏雪无声。郭春海走在最前面,馒头在他脚边兴奋地小跑着,时不时低头嗅闻雪地。
昨天那驼背往西北跑了。巴图指着远处一片密林,血迹到那儿就断了。
郭春海眯眼观察地形。西北方是片混交林,红松和桦树交错生长,地势逐渐升高。受伤的野兽通常会往高处跑,那里视野好,易守难攻。
先去看看。他拍了拍馒头的脑袋,
小家伙立刻低头嗅了起来,其他几条猎犬也分散开来,在雪地上搜寻蛛丝马迹。突然,馒头发出一声尖锐的吠叫,朝西北方冲了几步,又折返回来,尾巴摇得像风车。
找到了!乌娜吉惊喜地说。
郭春海蹲下身,仔细检查馒头发现的痕迹。雪地上有几滴已经冻结的血迹,还有几个模糊的爪印——是驼背熊的!血迹很淡,说明伤口不深,但足以让猎犬追踪。
好样的!郭春海奖励了馒头一块肉干,小家伙得意地直摇尾巴。
巴图的大黄狗也发现了踪迹,但明显比馒头慢了几拍。老猎人惊讶地看着小不点馒头:这小家伙,香头真不赖!
队伍沿着血迹向西北方推进。郭春海让猎犬们轮流带路,避免过度消耗它们的体力。馒头虽然体型最小,但表现最出色,好几次在其他猎犬失去嗅源时重新找到踪迹。
看这儿!格帕欠突然喊道,指着一棵红松树干上的抓痕,那畜生在这儿蹭过伤口。
郭春海走近观察。抓痕离地约一米五高,树皮被撕开,露出新鲜的木质。他用手比了比爪印的尺寸,心头一紧——这头驼背熊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继续追。他沉声道,但大家提高警惕,受伤的熊很可能埋伏反击。
正午时分,他们来到一处山脊。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山谷,视野极佳。郭春海示意大家停下休息,自己则爬上一块突出的岩石了望。
有发现吗?乌娜吉跟上来问。
郭春海摇摇头,递给姑娘水囊:喝点水。驼背熊很聪明,可能故意绕路迷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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