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开沾染了血迹的锦被,赤足踏上冰冷的地面。脚步有些虚浮,不仅是伤后的虚弱,更有一种精神上的巨大消耗后的空乏。他走到那面巨大的、镶嵌着暗色宝石的琉璃镜前。
镜中映出的人,脸色苍白,嘴唇缺乏血色,长发凌乱地披散着。原本清俊的眉眼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疲惫与阴郁。但最刺眼的,是颈项间那片狼藉的痕迹,和肩膀上那狰狞的伤口。这具身体,像一件被粗暴使用后、残破不堪的器物。
他抬起手,指尖冰凉,轻轻触碰颈间一处深刻的齿痕。镜中人的眼神,也随之发生了变化。那不再是迷茫、痛苦或隐忍,而是一种极致的冷静,冷得像万载寒冰,冰层之下,却涌动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暗流。
苏婉清那恶毒的笑语,妖姬崩溃的尖啸,昨夜被迫承受的屈辱……这些画面和声音,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它们不再是单纯的刺激,而是变成了淬炼他意志的火焰,将所有的犹豫、侥幸、甚至那一丝可笑的怜悯,都烧成了灰烬。
替身?
是啊,他一直是。从穿越而来的那一刻起,他就是顶着别人皮囊的傀儡。
容器?
用来盛放妖姬那扭曲爱意和疯狂悔恨的容器。
药渣?
当价值被榨干,或者不再“像”的时候,就会被无情丢弃,如同前两任一样。
镜中的顾白,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牵起,勾勒出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自嘲,没有悲伤,只有一种洞悉一切后、近乎非人的平静,以及一种即将开始狩猎的、冰冷的兴奋。
“妖姬……”他对着镜中的自己,声音低沉而沙哑,如同梦呓,却又清晰得可怕,“你昨夜紧紧抱着我的时候,到底在透过这双眼睛,看着谁?”
是那个早已化作飞灰的阿白?
还是我这个……能让你在疯狂中抓住一丝真实、能让你暂时忘记蚀骨之痛的……独一无二的顾白?
他想起她滚烫的眼泪滴落在皮肤上的触感,想起她那种仿佛要将他灵魂都吸走的力度,想起她在情动与绝望的顶点,那一声声模糊不清的、交替呼唤着的名字。
那不是爱。
那是比仇恨更粘稠、比占有更可怕的依赖。是一个孤独的暴君,在亲手毁掉自己的珍宝后,试图抓住最后一缕幻影的、歇斯底里的挣扎。
而这缕幻影,现在,不想再仅仅作为影子存在了。
他要成为缠绕暴君脖颈的丝线,成为照亮其孤独深渊的、唯一的、却也是致命的光。
顾白转过身,不再看镜中的狼狈与伤痕。他走到雕花的窗边,推开一道狭窄的缝隙。顿时,外面更加清晰的血腥气、硝烟味、还有那震耳欲聋的厮杀声、爆炸声,如同潮水般涌了进来。他透过缝隙,望向那片被魔气与剑气渲染得光怪陆离的天空,精准地找到了那道在绝境中疯狂舞动的黑色身影。
看着她一次次被剑气洞穿,看着她鲜血泼洒,看着她如同扑火飞蛾般撞击着坚固的剑阵……他的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通过那根无形的契约之线,他清晰地“听”到了妖姬内心那片正在崩塌的世界——对苏婉清蚀骨的恨,对真相曝光的巨大恐惧,以及所有情绪的最底层,那根紧紧系于他存在之上的、脆弱得随时会断裂的弦,正在发出刺耳的哀鸣。
【不能失去……不能……】
【杀!杀光他们!只要他还在……】
【他是我的……最后的……】
顾白轻轻闭上了眼睛。当他再次睁开时,那双眸子里所有的迷茫和动摇都已消散,只剩下一种近乎磐石的决然和一种深不见底的幽暗。
他不再仅仅是求生的囚徒,也不再是冷眼旁观的棋手。
从这一刻起,他要亲手执棋,搅动这局生死。
妖姬,你施加于我身的每一分痛苦与屈辱,我都会好好珍藏。
然后,用你最恐惧的方式,连本带利地……还给你。
不是用刀剑,而是用你如今唯一赖以生存的东西——你这扭曲、疯狂、却又无比真实的……“需要”。
下一次。
下一次的亲密,将不再是你单方面的强迫。
我会让你……跪下来,求我。
他嘴角那抹冰冷的、妖异的笑意,在窗外透入的血色天光映照下,宛如暗夜中悄然绽放的毒蕈,美丽而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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