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核殿内,方才协同安抚魔核的暖意尚未散去,便被那万魔血令骤然刺出的恶毒寒意彻底驱散。
手背上那一道极淡红痕,如同被冰针烙下,散发着细微却顽固的刺痛与阴冷,不断提醒着方才那惊魂一刻。更让顾白心悸的是,那寒意竟试图顺着两人之前精神交融的通道,反向侵蚀他的神魂,虽被及时打断,仍留下一丝附骨之蛆般的粘腻感。
妖姬的脸色比之前力竭时更加难看。她死死盯着顾白手背的红痕,琉璃色眸子里不再是疲惫,而是翻涌的惊怒与后怕,以及一种被触犯逆鳞般的冰冷杀机。
【血咒标记……还是最阴毒的那种,专蚀魂契!】心声尖利,充满了暴戾,【竟敢当着本座的面……找死!】
她猛地攥紧顾白的手,另一只手并指如刀,指尖凝聚起一丝极其精纯、却明显让她更加虚弱的幽暗魔元,就要朝那红痕点下——竟是不惜再次损耗本源,也要强行抹除这诅咒!
“别!”顾白反手握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那幽暗魔元的气息让他体内的源符本能排斥,更让他心惊的是她随之而来的、几乎无法掩饰的虚弱颤抖。“你的伤还没好!不能再动用本源!”
妖姬动作一顿,抬眸看他,眼底血红未退:“这咒印不除,会不断侵蚀你神魂,更会通过魂契感应牵连本座!必须……”
“那就一起想办法!”顾白打断她,语气坚决,“你说过,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别再动不动就自己扛!”
【……一条船上……】心声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暴戾之气稍敛,泛起一丝复杂的波澜。她看着顾白眼中不容置疑的坚持,那与之前顺从麻木截然不同的亮光,终是咬了咬牙,指尖魔元缓缓散去。
“……哼,倒是学会顶嘴了。”她偏过头,语气硬邦,却也没再坚持。
危机暂缓,两人目光再次落回那半埋于祖魔树根系的万魔血令之上。
令牌静默无声,漆黑体表流动的暗红血丝黯淡下去,仿佛刚才那恶毒一击从未发生。但锁魂链传来的、针对此物的灼热与排斥却丝毫未减。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来历?”顾白凝声问道。他能感觉到,这血令的存在,远比那些魔渊秽物更加棘手。
妖姬神色凝重,指尖虚抚过那冰冷令牌表面,感受着其上蕴含的、令人极度不适的古老怨憎与混乱意志。
“……万魔血令,”她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并非魔族铸造之物。传说乃天地初开时,混沌中孕育的第一批先天魔神骸骨与怨念所化……它能号令的,并非寻常魔物,而是那些早已迷失在时光尽头、只剩下吞噬与毁灭本能的古老‘原初秽物’。”
“魔族历代魔主,皆视其为不祥禁忌,力图封印。万年前,上代魔主……我母亲,曾联合数位人族大能,付出极大代价,才将其彻底封印于魔渊极黯处,不知所踪。没想到……”她目光锐利如刀,“它竟会出现在这里,藏在祖魔树下!”
顾白心下一沉。先天魔神骸骨所化?号令原初秽物?这等凶物,竟被悄无声息放置在魔宫核心之地!
“焱魇背后之人,能将它带出封印,并避开所有耳目藏于此地……”妖姬声音愈发冰冷,“其对魔宫的渗透,远超想象。所图……绝非仅仅颠覆本座那么简单。”
她闭上眼,似乎在极力感知什么。片刻后,猛地睁开,看向血令与祖魔树根系接触的那一点。
“……原来如此!”她眸中闪过寒芒,“他将血令埋于此,并非随意选择!祖魔树乃魔宫地脉能量交汇之根,他是想借助地脉之力,缓慢滋养血令,同时……以其为媒介,悄然污染整个魔宫地脉!久而久之,即便无人催动,魔宫也会自行堕化为秽土!”
好毒辣的计策!若非今日魔核异动,逼得他们不得不深入探查,恐怕直到魔宫彻底沦陷,他们都未必能发现这枚藏在心脏处的毒瘤!
“必须立刻将它取出来!”顾白道。
妖姬却摇了摇头,面色沉凝:“不可妄动。血令已与地脉及祖魔树根系短暂连接,强行剥离,必引地脉能量反噬,魔宫顷刻崩塌。而且……”
她指尖隔空一点血令上一处极其隐蔽的、仿佛天然形成的纹路:“……看这里。这是一道自毁魔纹,若感应到强行剥离或外部净化之力,会立刻引爆血令内核……届时,蕴含其中的无尽怨念与秽力爆发,足以将大半个魔域污染成死地!”
进退维谷!留之是慢性毒药,动之则立时引爆!
殿内气氛瞬间压抑得令人窒息。
顾白凝视那枚安静蛰伏的血令,手背红痕隐隐作痛。他能感觉到,锁魂链的灼热并非仅仅出于排斥,更隐隐传递着一种……渴望?一种想要将其束缚、镇压的本能。
而眉心源符,对此物的感应却截然不同,是纯粹的、极致的厌恶与毁灭冲动。
这两种源自一体的力量,对此物的态度竟微妙地分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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