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载着希望与重任的列车,在汽笛的长鸣声中,缓缓驶入了广州站。
车厢门一开,一股湿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带着南方特有的、混合着汗味、水汽和煤烟的味道,瞬间包裹了刚刚踏上月台的赵四和他的团队。
“嚯!这南方的天儿,跟蒸笼似的!”王永革抹了把瞬间沁出额头的汗,忍不住感叹。
他来自干燥的北方,对这种黏腻的温热极不适应。
陈继业也推了推眼镜,镜片上立刻蒙上了一层薄雾。
“湿度太大了,这对精密仪器的保存是严峻考验。”他下意识地担心起那些精心包装的展品。
赵四深吸了一口这陌生而潮热的空气,目光扫过月台。
站台上人流拥挤,多数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衬衫或土布衣服,面色黝黑,带着忙碌和疲惫的神情。
粤语的高亢音调充斥耳边,与北京沉稳的京腔截然不同。
月台外,高大的棕榈树和榕树顽强地生长着,远处城市的轮廓在湿热的水汽中显得有些灰蒙,墙上隐约可见斑驳的标语痕迹。
“大家注意,跟紧队伍,先确保展品安全,然后去接待处报到。”
赵四沉稳地吩咐,语气严肃。他深知此行的分量,不容有失。
一行人随着人流,小心翼翼地将贴着封条的木箱和仪器箱搬出车站。
出站口,广交会接待处的工作人员举着牌子等候,是一位姓林的年轻干事,皮肤黝黑,精干热情,普通话带着浓重的粤语口音。
“北京来的同志,辛苦了!车在那边,我们先去驻地。”
林干事利落地引导他们走向一辆旧卡车。
卡车载着人和货物,在略显颠簸的道路上驶向驻地。
赵四坐在副驾驶,透过车窗观察着这座城市。
街道两旁多是低矮的骑楼,墙面斑驳,但比北方城市多了些精巧的雕花。
自行车流如潮,铃声不断,行人步履匆匆。
偶尔能看到一些挂着“外贸商店”或“友谊商店”牌子的门面,显得稍微齐整些,但普通商铺的货架看起来并不充盈。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复杂的气味:河涌水汽的微腥、煤球炉的烟味、还有老城区密集生活产生的气息。
这与北京庄重、开阔的氛围形成了鲜明对比,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更为紧凑、务实,甚至有些逼仄。
驻地安排在离交易会馆不远的一处招待所,条件非常简陋,房间狭小,墙壁泛黄,只有简单的木床和桌椅。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任务是将展品安全入库。
赵四亲自监督,指挥大家将箱子搬进临时租用的库房。
他仔细检查了库房的通风和湿度,反复叮嘱保管员务必定期检查干燥剂和防潮措施,这是出发前“手表危机”给他留下的深刻教训。
安顿下来后,林干事带他们去招待所食堂吃晚饭。
食堂里摆着简陋的木桌凳,晚饭是简单的米饭、一盆缺少油水的炒青菜、一小碟咸鱼和飘着几点油花的冬瓜汤。
王永革看着饭菜,小声嘀咕:“这南方的吃食,也太清淡了点儿。”
林干事略带歉意地解释:“几位同志多包涵,现在物资供应还比较紧张,我们也是按标准接待。好在米饭管饱。”
赵四点点头,表示理解。
他默默地吃着饭,心里清楚,这才是1963年中国的普遍现实。
他们带来的那些高精度产品,正是在这种艰苦条件下,依靠智慧和汗水攻坚克难的成果,其意义更加非凡。
吃饭时,赵四注意到邻桌有几位穿着相对整洁(尽管衬衫领子也磨得发白)、像是工作人员模样的人,正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和生硬的英语低声讨论着什么,面前摊开着图纸和表格。
这让他更直观地感受到广州作为外贸窗口,所承担的特殊任务和压力。
回到招待所,夜幕降临。南方夜晚的闷热并未消退,房间里必须开着窗。
蚊虫嗡嗡作响,扰人清梦。
王永革一边用扇子驱赶蚊子一边叹气:“这地方,干活儿不容易啊。”
赵四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广州的夜景。
远处珠江上有稀疏的灯火,可能是夜航的船只;城内灯光暗淡,大片区域隐没在黑暗中,只有零星的光点。
他能听到楼下传来的零星话语声、自行车驶过的声音,还有夏虫不知疲倦的鸣叫。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种在匮乏中奋力前行的气息。明天开始,真正的战斗就要打响。
他们带来的那些凝聚了心血的“硬家伙”,将在这片看似简陋、却联系着外部世界的舞台上,接受最严格的检验。
他默默集中精神,进行了抵达羊城后的第一次签到。
环境的巨大变化和肩负的重任,让他对这次签到充满期待。
“叮!签到成功!检测到宿主身处外贸前沿阵地,面临复杂国际交流环境。”
“恭喜宿主获得【德语(机械制造与商贸谈判)专项精通】!”
一股信息流涌入脑海,不同于以往的技术图纸或原理知识,这次是纯粹的语言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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