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宵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塞进了一个高速运转的滚筒洗衣机,里面还混杂着生锈的齿轮、过期的水泥和一群正在蹦迪的哈士奇。
痛!
剧痛!
还有一种能把灵魂都蒸干的滚烫!
最后清晰的记忆,是图书馆那盏惨白的节能灯,桌上堆积如山的明史资料,《洪武大典》影印本散发的陈旧墨香,还有电脑屏幕上那个无比刺眼的Word文档——《论明初空印案对洪武朝吏治重塑的影响及现代启示》。
以及,导师那条堪比催命符的微信:“林宵啊,论文初稿明天务必发我,这是死命令,关系到你能不能毕业(微笑表情)。”
死命令…真·死命令?
所以自己这是…熬夜肝论文猝死了?!
不是吧阿sir,卷了二十年,从高考卷到考研,眼看就要卷出头了,结果倒在了毕业前的黎明?导师那意味深长的“微笑”表情竟是最后的送行曲?
冤!比窦娥还冤!六月飞雪啊!不对,现在感觉…更像是被扔进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
“呃…”他试图发出点声音,喉咙却干涩得像是在用砂纸摩擦,剧烈的咳嗽随之而来,震得他本就剧痛无比的脑袋嗡嗡作响,眼前金星乱冒。
“我靠…这酸爽…堪比连续通宵三天后还被拉去跑马拉松…”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勉强聚焦。
入眼的是低矮、昏暗的屋顶,由腐朽的木头和干枯的茅草杂乱搭建,几缕惨淡的光线从缝隙中挤进来,照亮空气中飞舞的无数尘埃。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气味强势涌入鼻腔——霉味、土腥味、一种类似于草药熬糊了的怪味,还有…自己身上散发出的,汗臭与病气交织的酸馊味。
“这什么鬼地方?学校医务室现在走叙利亚战损风装修路线了?还是说我没死透,被扔哪个废弃工地了?”
他试图转动一下脖颈,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耗费了巨大的力气,引发一阵天旋地转。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硬得硌人的板床上,身上盖着一床又硬又重、散发着淡淡霉味的旧麻布被子。
目光所及,家徒四壁。
真·家徒四壁。
墙角堆着几捆散乱的柴火,一个歪歪扭扭的破旧木柜似乎下一秒就要散架,缺了口的陶土水罐孤零零地立在墙角,旁边还有一只…嗯?那是碗吗?豁口大到能当调色盘用了。
墙壁是黄泥糊的,坑坑洼洼,甚至能看到里面掺着的草梗。一阵微风吹过,屋顶的茅草簌簌作响,仿佛在嘲笑他的窘境。
“……确认过眼神,是学校宿舍和这里比都能算豪华套房的地方。所以我这是…穿越了?而且看这配置,开局难度直接拉满地狱级?”
就在这时,一股完全不属于他的记忆洪流,如同决堤的洪水,蛮横地冲入他的脑海,与原本的记忆碎片疯狂碰撞、交织、融合。
剧烈的头痛再次袭来,让他忍不住蜷缩起来,发出痛苦的呻吟。
短暂的混乱和撕裂感后,一些基本信息逐渐清晰:
此地,大明,江宁府江宁县辖下某个穷得鸟不拉屎的小村子。
此时,洪武八年,秋。
此人,林霄,字子瞻,年方十八,父母双亡,家无恒产,身份是…一名秀才。
哦,还是一个刚刚感染了时疫,病得快要去见阎王爷的秀才。
记忆里,前身似乎是因为连续数日冒雨去邻村唯一的落魄老童生那里请教问题(主要是请教如何能更体面地去乞讨或者借粮),回来后就一病不起,高烧昏厥,已然在鬼门关前溜达了好几天了。
“洪武…八年?!朱元璋?!那个动不动就剥皮实草、把人做成稻草人的洪武皇帝朱元璋?!我勒个去!穿谁不好穿到他手下?!还是这么个穷酸秀才?!这哥们混得也太惨了吧!秀才功名好歹算个功名,怎么能穷成这个鬼样子?简直是给广大的穿越者同胞丢脸啊!”
“系统?!系统爸爸在吗?金手指老爷爷?签到打卡?深蓝加点?任务面板?属性栏?随便来个啥啊!喂?!Hello?!摩西摩西?!阿尼哈塞哟?!!”
脑海内一片死寂,只有头痛余波和饥饿感在欢快地刷着存在感。
“完犊子了…裸穿!地狱难度开局还特么是硬核模式!连个新手大礼包都不给!差评!必须差评!”
求生欲在这一刻压倒了所有杂念。
他,林宵,一个卷王中的卷王,能从千军万马中杀过高考独木桥,能为了一个保研名额鏖战无数通宵,怎么能刚穿越就因为一场感冒(虽然在这个时代可能是要命的时疫)憋屈地game over?
不行!绝对不行!
他挣扎着,用尽吃奶的力气,想要撑起身体。手臂软得像是面条,仅仅是抬起上半身这个动作,就让他眼前发黑,喘得如同破风箱。
“水…水…”他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目光艰难地投向那个破水罐。
“移动血包…啊不是,生命之源…我得拿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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