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灯昏黄的光圈在巨大锈蚀格栅上晃动,将那狰狞的锈痕照得如同干涸的血脉。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指尖传来,带着地底深处特有的寒意。陈默的手指拂过那把锈死的大锁,又落在那道因岁月和应力扭曲产生的狭窄缝隙上。
缝隙边缘粗糙尖锐,仅容一人侧身勉强挤过。而更引人注目的,是淤泥中那几个新鲜的脚印——前深后浅,带着挣扎滑动的痕迹,指向缝隙内部。脚印旁那个破损的防尘面罩,滤罐接口处还有新鲜的断裂茬口,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匆忙扯断。
有人。或者……某种东西,刚刚从这里经过。它似乎很匆忙,甚至有些狼狈。
“这……这是……”猴子凑过来,也看到了脚印和面罩,声音因紧张而干涩。幸存者们挤在身后,不安地骚动着,希望与恐惧在他们眼中交织。
陈默没有回答。他示意众人噤声,将耳朵贴近格栅缝隙,屏息凝神。
除了那持续不断的、来自深渊般的低沉嗡鸣,这一次,他捕捉到了更多——极其微弱的、湿漉漉的摩擦声,像是沾满粘液的肢体拖过粗糙地面,正逐渐远去。还有一个短促的、被压抑的、仿佛喉咙被扼住的吸气声。
不是徘徊者那种充满破坏欲的咆哮。这声音更……隐秘,更诡异。
他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决断。“跟着脚印。快。”
“可里面……”一个幸存者看着那黑漆漆的缝隙,满脸恐惧。
“留在外面是等死。里面,至少还有‘它’刚走过的路。”陈默的声音不容置疑。他不再废话,将应急灯咬在嘴里,侧过身,深吸一口气,开始向那狭窄的缝隙挤去。
锈蚀的金属边缘刮擦着他的背脊和手臂,带来火辣辣的疼痛,破烂的衣服被进一步撕裂。他几乎能闻到铁锈混合着自身血气的味道。缝隙比他预想的更长、更扭曲,仿佛穿过某种巨兽的咽喉。
几秒钟后,他猛地一挣,身体脱离了束缚,落入一个相对开阔的空间。脚下是坚硬潮湿的地面,空气更加冰冷,那股低沉的嗡鸣声在这里变得清晰可辨,仿佛源自脚下极深处。
他举起应急灯。
灯光划破黑暗,照亮了一个令人窒息的景象。
这里不再是规则的管道,而是一个巨大的、仿佛天然形成的地下溶洞,但洞壁和穹顶却镶嵌着无数扭曲、锈蚀、甚至与岩石生长在一起的金属结构——粗大的管道如同怪物的肠子盘绕垂落,断裂的钢筋从岩壁刺出,一些巨大的、不明用途的金属罐半埋在沉积物中,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发出微弱磷光的苔藓或是真菌。
这里像是自然地质与旧时代工业废墟被某种力量强行糅合在一起的怪异产物。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臭氧、铁锈、以及一种类似电离空气后的特殊气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的腐败感,这味道让陈默瞬间想起了那个地下巢穴!
脚印在布满细碎砾石的地面上向前延伸,消失在远处一个更加黑暗的洞口。
而那股低沉的嗡鸣,正清晰地从那洞口方向传来。
陈默的心沉了下去。他似乎并没有远离危险,反而可能正走向另一个变异的源头。
这时,猴子和其他幸存者也陆续艰难地挤过了缝隙,看到眼前的景象,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是什么鬼地方?”猴子的声音带着颤抖。
陈默没有解释,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地上的脚印和远处的洞口。“跟上。保持安静。”
他率先向前走去,脚步放得极轻。幸存们相互搀扶着,忐忑不安地跟在后面,如同行走在巨兽的腹腔内。
溶洞空间巨大,不时有冰冷的水滴从头顶的金属管道或钟乳石上滴落,在死寂中发出清晰的回响。周围那些与岩石融合的金属结构上,磷光苔藓随着他们的靠近会微微明灭,仿佛拥有某种简单的感知能力。
走了大约百米,前方出现了一条明显是人工开凿的、向下倾斜的隧道。隧道壁光滑了许多,像是某种大型机械钻探而成,但同样布满了锈蚀和岁月的痕迹。脚印和那股甜腻的腐败气味在这里变得更加清晰。
隧道向下延伸,坡度很陡。嗡鸣声越来越大,震得人耳膜发麻。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陈默猛地停下脚步,举起拳头示意停止。
灯光照向前方隧道转弯处。那里的地面上,散落着几片新鲜的、带着粘液的暗红色鳞片状物体,还有一滩尚未完全凝固的、散发着恶臭的暗绿色粘液。
打斗的痕迹?还是……蜕皮?
陈默蹲下身,用匕首尖端小心地挑起一片鳞片。触感冰冷坚硬,边缘锐利,不像是已知的任何生物。粘液散发着强烈的酸腐气味。
他警惕地抬起头,灯光射向转弯处后的黑暗。
隧道在这里似乎到了一个尽头,连接着一个更加广阔的空间。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有着错综复杂的金属脚手架和平台结构,一直向上延伸,没入黑暗的高处。而那震耳欲聋的嗡鸣声,正是从这空间的底部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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