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色的应急灯光将陈默的影子拉得很长,扭曲地投在冰冷的金属舱壁和那具平静的骸骨上。空气里只剩下自己沉重的心跳和远处核心监控室传来的、濒死般的微弱嗡鸣。
两个选择。两条可能都是死路的路。
他的目光在那本血迹斑斑的日志和敞开的逃生舱之间来回移动。前人的绝望几乎透过纸张渗透出来,指出了一个看似明确、实则更加残酷的方向。
S-07闸门需要能源。
逃生舱本身也需要能源。
他走到那扇厚重的S-07闸门前。门体由某种高强度合金铸造,边缘的密封条看起来依旧完好。门侧有一个简单的物理状态指示器,一个小小的玻璃视窗后面,指针死死压在红色的“锁闭”区域。下方是一个标准的能源接口,旁边还有一个手动压力泵的装置,似乎是用于紧急情况下纯粹依靠机械力拉开一丝缝隙——但这需要的力量绝非人力所能及。
能源。一切都是能源。
他又来到逃生舱旁。舱体古老,但线条简洁有力,透着旧时代军工产品的可靠性。内部的操作界面大多是物理拨杆和按钮,反而比那些精密的电子设备更让人安心。他检查着侧面的能源核心舱,舱盖被一把简单的旋转锁固定着。
他用力拧开锁扣,掀开沉重的金属舱盖。
里面并非他想象中的能量电池组或反应堆,而是一个篮球大小、散发着微弱蓝色荧光的复杂晶体结构。它被精密地嵌在缓冲材料中,无数细如发丝的能量导管连接着它,通向舱体各处。晶体内部的光稳定而深邃,仿佛蕴藏着一片微缩的星空。
这就是逃生舱的心脏。能量读数显示它几乎处于满负荷状态——足够进行一次猛烈的短程弹射,或者……维持一次高强度的能量输出。
陈默的目光再次投向S-07闸门的能源接口。接口制式古老,但与逃生舱能源核心的输出端口,惊人地相似。前人日志里那句“能源无法转移”和血画的箭头,像针一样刺着他的神经。
为什么无法转移?技术问题?接口损坏?还是缺少关键工具?
他快速检查逃生舱的输出端口和闸门的输入接口。端口制式匹配,但接口内部似乎有某种物理锁止机构,防止非标准连接。强行对接只会损坏两者。
需要转接器。或者……暴力破解。
陈默看向手中的激光焊枪。又看了看那稳定运行的蓝色核心。
一个更加疯狂、成功率更低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型。他不能简单地把能源核心拆下来接过去——且不说拆解的难度和可能引发的爆炸,核心一旦脱离缓冲装置,能量的剧烈波动很可能直接使其过载。
他需要一种更“精细”的野蛮。
他需要将逃生舱的能源输出线路,直接、短暂地硬接到闸门的能源输入接口上,用一次剧烈的能量脉冲,强行冲开那物理锁止机构,激活闸门系统!
这需要精准的时机,需要对能量流动的粗浅理解,更需要无视一切安全规范的疯狂。一旦能量控制稍有偏差,脉冲过强,可能直接烧毁闸门控制系统,甚至引爆能源核心。脉冲过弱,则无法冲开锁止机构,白白浪费能量,还可能触发未知的防御机制。
赌命。又一次。用技术手段进行的俄罗斯轮盘赌。
陈默没有时间犹豫。阿格斯之眼那断续的警告如同催命符。【在它彻底苏醒之前】——那个“它”是什么?是巢穴的“母亲”?还是这监控AI本身?无论是什么,都意味着更大的恐怖即将降临。
他行动起来。
首先,他用激光焊枪小心翼翼地在逃生舱能源输出线路的防护外壳上切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颜色各异的能量导线。接着,他又在闸门能源接口旁切开金属护板,找到里面对应的输入线路。
选择主能量线路。剥离绝缘层。将裸露的、闪烁着危险能量的导线暂时用绝缘胶布隔开。
汗水从他的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金属上瞬间蒸发。他的动作稳定得不像一个身处绝境的人,每一个切割,每一次剥离,都精准而迅速。他能感觉到能源核心散发出的能量场,让周围的空气都带着静电般的酥麻感。
最后一步,也是最危险的一步——他需要制作一个临时开关,控制这两股高压能量的瞬间对接。他拆下激光焊枪上一个不重要的电容部件,又从那具骸骨身边的工具包里找到一小段超导线圈和一块耐高温的陶瓷片,快速组装成一个简陋到极点的脉冲触发器。
他将触发器的两端,分别接在裸露的逃生舱输出线和闸门输入线上。
现在,他只差最后一下。按下这个自制炸弹的按钮。
他深吸一口气,最后检查了一遍所有的连接。简陋,危险,但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他退后几步,身体紧靠着一处金属凸起,尽可能寻找掩护。然后,伸出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指,按向了那个用绝缘胶布粗糙包裹着的触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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