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在倾斜的维修管道中飞速下滑,失重感紧紧攫住心脏,耳边只有身体与金属管壁摩擦发出的刺耳噪音和呼啸的风声。上方磐石那愤怒的咆哮和激烈的交火声迅速变得遥远而模糊,最终被彻底的黑暗和寂静所吞噬。
他不知道自己滑落了多久,时间感在黑暗中变得模糊。就在他几乎要以为这条管道没有尽头时,下方突然出现了微弱的光亮,并且坡度开始明显减缓。
噗通!
他最终从一个管道出口跌出,重重摔在一片**柔软、富有弹性、散发着微弱荧光**的怪异“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被这柔软的地面吸收了大半,但他依旧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他挣扎着爬起来,警惕地环顾四周。
眼前是一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地下空间,仿佛整个“破碎穹顶”的地基都被掏空了。这里没有冰冷的金属墙壁和仪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比诡异的、**活着的森林**!
无数巨大无比的、形态各异的**真菌**构成了这里的“树木”和“地貌”。有些如同撑天的巨伞,伞盖直径超过数十米,表面流淌着彩虹般的油彩光泽;有些则如同扭曲的珊瑚丛,枝杈间垂挂着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孢子囊;更多的是密密麻麻、高低错落的各类蘑菇和菌毯,将整个空间铺满,形成一片柔软而危险的地面。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极致的、混合着腐殖土、甜腻孢子和某种未知化学物质的复杂气味。无数细小的、发光的孢子如同尘埃般在空中缓缓飘荡,将整个空间映照成一片光怪陆离、如梦似幻却又令人毛骨悚然的**荧光世界**。
这里是一个完全由真菌构成的、独立于外界草被植物体系的**地下生态圈**!一个巨大的**菌类森林**!
陈默的“生命感知”在这里受到了另一种形式的干扰。不再是外面那种充满侵略性的恶意噪音,而是无数微弱、混乱、却又彼此隐隐连接的生命信号交织成的、更加**粘稠和迷幻**的背景场。手背的印记传来一种奇异的麻痒感,而非刺痛。掌心的晶片则一片冰凉。
他回头望去,出来的那个维修管道口位于一处菌岩壁上,离地三四米高,想要原路返回几乎不可能。
必须找到其他出路。磐石还在上面苦战,清洁组可能随时会找到其他路径追下来。
陈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观察这片诡异的菌林。他发现,这些真菌似乎并非完全野生,许多巨菇的根部或菌杆上,竟然残留着**旧时代设施的残骸**——断裂的管道、扭曲的金属框架、甚至还有半埋在地下的仪器外壳。仿佛这片菌林是在设施坍塌的基础上生长起来的,或者说……它吞噬了这部分设施。
他小心翼翼地在这片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菌毯上行走,尽量避开那些看起来颜色格外鲜艳或者形态特别怪异的大型真菌。脚下不时传来菌囊被踩破的噗嗤声,溅射出各种颜色的粘稠汁液,带着或香甜或腐臭的气味。
走了没多久,他忽然注意到,前方一株尤其巨大的、形状如同人类心脏般缓缓搏动的暗紫色菌菇下方,似乎有一个**人工开凿的洞穴入口**。入口处被菌丝和苔藓 partially 覆盖,但依旧能看出规整的边缘,旁边还有一块半埋在地下的、锈蚀的金属指示牌,上面模糊地刻着【B-7 样本培育区】的字样。
样本培育区?埃尔斯博士的日志里似乎提到过相关的研究!这里会不会有其他的线索或出路?
陈默心中一动,小心地拨开洞口的菌丝,钻了进去。
洞穴内部比想象中干燥,墙壁是人工修葺过的岩石,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散发着蓝光的荧光苔藓,提供了照明。通道不深,很快他就走到了尽头。
尽头是一个不大的圆形石室。石室中央有一个已经干涸的、由白色合金打造的营养池。池子旁边散落着一些破碎的玻璃器皿和实验日志的焦黑残页。最引人注目的,是石室角落里,一具**保持着坐姿的人类骸骨**。
骸骨身上穿着破烂的旧时代科研服,早已化为白骨。他的头颅低垂着,右手似乎紧紧攥着什么东西。在他的胸骨位置,生长着一株极其奇特的、只有半尺来高的**小树苗**。
那树苗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的白玉色,叶片是半透明的、如同翡翠般的嫩绿色,散发着柔和而纯净的、充满生机的光芒。它与周围那些诡异疯狂的真菌截然不同,给人一种安宁、圣洁的感觉。树苗的根须似乎与下方的骸骨以及更深处的地脉连接在一起,微微散发着能量波动。
陈默的“生命感知”在接触到这株小树苗时,感受到的是一种极其纯粹、温和、充满希望的生命力量,让他精神一振,连体内的能量都似乎变得活跃了一些。手背的印记传来舒适的温热,而非灼痛。晶片也微微共鸣。
这株树苗……是什么?它怎么会生长在骸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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