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阎的出现,如同寒流席卷了观察室。他站在那里,无需言语,那股久居上位、手握生杀大权带来的冰冷压迫感,就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了几度。连张启明脸上那因狂热研究而起的激动红晕都迅速褪去,只剩下被强行压下的惊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罗队长。”张启明深吸一口气,迅速恢复了研究主管的冷静面具,只是声音依旧带着一丝紧绷,“E-739,陈默,因任务中突发异常能量反应,疑似非典型觉醒,存在潜在感染及失控风险,根据安全条例,需进行隔离观察与能力评估。目前评估已初步完成,评级F级特殊系,能力价值有限,但需持续观察其手部异常印记。”他避重就轻,快速将陈默的问题定性。
“至于孙小海队员,”张启明指向观察窗后那地狱般的景象,语气带着一种研究者的“客观”冷漠,“他在侦察任务中遭受重创,同时感染了高浓度孢子及未知变种僵尸病毒。研究所已全力救治,但感染深度远超预期,III型血清无效,林薇治疗师透支自身也未能逆转恶化进程。目前处于深度变异临界点,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对理解新型感染和开发针对性治疗手段至关重要。”
“研究价值?”罗阎的声音如同冰锥,精准地刺穿了张启明的掩饰。他锐利的鹰眸扫过玻璃后孙小海非人的挣扎,扫过林薇苍白昏迷的脸,最后落在被警卫按在墙上、手腕被铐出红痕的陈默身上。“所以,我的士兵,一个带回关键情报、为壁垒预警的英雄,在你们眼里,就只剩下‘研究价值’?而我的治疗师,为了延缓一个注定无望的样本变异而耗尽力量,也是‘研究需要’?”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张启明脸上,没有丝毫温度:“张博士,我需要的是能战斗的士兵,能治疗伤员的医生,不是冷冰冰的‘数据’和‘样本’!告诉我,孙小海还有多少‘人’的成分?还有没有恢复的可能?哪怕只有万分之一!”
张启明在罗阎的目光逼视下,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深知罗阎的铁血作风和对护卫队成员的护短。他推了推眼镜,艰难地开口:“从生理指标和感染侵蚀程度看……脑部神经已被病毒和孢子毒素大面积破坏……逆转概率……无限接近于零。他……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强行维持,只会增加他的痛苦,并带来不可控的……”
“够了。”罗阎打断了张启明的话,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不再看张启明,目光转向观察窗内。
孙小海的身体正在发生最后的恐怖异变。皮肤下凸起的血管如同活物般蠕动、变黑、角质化,指甲疯狂生长变尖,口中的咆哮彻底变成了野兽般的嘶吼,束缚带被崩得咯吱作响。那曾经属于侦察兵“夜鼠”的灵动和机敏,早已被无尽的暴虐和痛苦吞噬殆尽。
罗阎的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极其罕见的痛惜,但转瞬便被钢铁般的冷硬取代。他缓缓抬起右手,对着旁边一个负责警卫的小队长,做了一个极其简洁的手势——拇指在喉间快速划过。
那是壁垒内部,对彻底失控、无法挽回的感染者,执行最终“净化”的无声指令。
警卫小队长脸色一肃,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对着通讯器低语:“执行A级净化程序。目标:3号隔离病房。立即执行。”
几秒钟后,病房天花板的通风口无声滑开,一支冰冷的金属注射臂伸了出来,精准地刺入孙小海因挣扎而暴露的脖颈静脉。
一管闪烁着诡异蓝光的液体被快速推入。
孙小海剧烈挣扎的身体猛地一僵,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怪异的“嗬”声。紧接着,他眼中狂暴的血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浑浊的瞳孔瞬间扩散。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在病床上,所有的生命体征在监测仪器上瞬间拉成一条直线。
那无边的痛苦和暴虐的嘶吼,戛然而止。
病房内,只剩下冰冷的仪器单调的蜂鸣,宣告着一个生命的终结。
观察室内,一片死寂。只有林薇在昏迷中无意识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陈默浑身冰冷,如同坠入冰窟。他看着孙小海瞬间失去生息的身体,脑海中还残留着刚才感知到的、那如同坠入深渊般的极致痛苦,以及最后那一瞬间的……解脱?愤怒、悲伤、无力感交织在一起,几乎让他窒息。他看向罗阎,那个冷硬如山的男人,他刚刚亲手签署了孙小海的死亡命令。
罗阎的目光从病房收回,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处理掉了一件损坏的武器。他转向张启明,语气恢复了冰冷的公事公办:“孙小海队员,因公殉职。研究所需提交完整的感染分析报告,尤其是关于狼王爪牙携带的病毒变种信息。林薇治疗师,全力救治,恢复后归队。”
“是,罗队长。”张启明低下头,声音干涩。他知道,在罗阎的绝对权力面前,他那些“研究价值”的说辞显得如此苍白可笑。孙小海的死,也意味着他失去了一个极其珍贵的深度变异样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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