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琳睡得极不安稳。
梦境光怪陆离,破碎的片段里充斥着凄厉的惨叫、冰冷的刀光、宇智波族徽在火焰中燃烧,以及佐助那双盈满泪水与绝望的猩红眼眸。她一次次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冷汗,心脏狂跳不止,仿佛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窗外,月色异常明亮,清辉洒落,却带着一种惨白的、不祥的意味。
最后一次惊醒时,大约是后半夜。万籁俱寂,连夏虫的鸣叫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琳再也无法入睡,一种强烈的、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她披上外衣,悄无声息地走出房间。院落里,千代嬷嬷的房间漆黑一片,寂静无声。整个宅邸,仿佛只剩下她一个活物。
她走到庭院中,仰头望着那轮皎洁却冰冷的圆月。月光如水,流淌在宇智波的族地上,将屋瓦和道路照得清晰可见,却也投下浓重得化不开的阴影。
太安静了……安静得可怕。
忽然,一声极其短促、似乎被什么东西强行扼住的惊呼,从远处隐约传来,随即戛然而止。
琳浑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开始了!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冲回房间,一把抓起那个早已准备好的忍具包,紧紧抱在怀里。她没有点灯,躲在窗边的阴影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
紧接着,更多细微却密集的声音开始打破死寂。
利刃破开血肉的闷响。
身体倒地的沉重。
压抑的、濒死的喘息。
还有……一种极轻、却快得不可思议的脚步声,如同鬼魅般在屋顶、在巷陌间穿梭。
空气中,开始弥漫开一股淡淡的、却无法忽视的铁锈般的血腥气。
琳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直到尝到咸腥的味道,才勉强抑制住那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尖叫。她蜷缩在角落里,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她知道外面正在发生什么,那是比任何噩梦都要残酷千百倍的现实。
她听到了邻近院落传来的打斗声,兵刃交击的脆响,以及宇智波族人临死前不甘的怒吼。但所有的声音,都在极短的时间内归于沉寂。
那个“鬼魅”……宇智波鼬,正在以极高的效率,冷酷地执行着清洗。
时间在极度的恐惧中变得模糊而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难熬。琳紧紧攥着忍具包,那里面藏着她写给佐助的卷轴,这成了她此刻唯一的支撑。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杀戮声似乎渐渐稀疏、远去。但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却愈发厚重地笼罩了整个族地。
琳知道,最核心的惨剧,可能正在佐助的家中上演。
她不能……不能再躲在这里了!
一种强烈的冲动驱使着她。她要知道佐助怎么样了!她必须确认他的安全!哪怕只是看一眼!
她颤抖着站起身,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那几乎让她瘫软的恐惧。她悄无声息地溜出房间,像一只受惊的猫,贴着墙根的阴影,朝着佐助家的方向移动。
越靠近,血腥味越浓。道路上,偶尔能看到倒伏的身影,深色的液体在月光下蜿蜒流淌,反射着幽暗的光。琳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只是拼命地朝着那个方向奔跑,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终于,她看到了那栋熟悉的宅邸。
大门敞开着,如同巨兽张开的、吞噬一切的黑口。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从里面扑面而来。
琳的脚步顿住了,恐惧再次攫住了她。她不敢进去,她害怕看到那地狱般的景象。
就在这时,宅邸深处,传来一个少年撕心裂肺的、充满了极致痛苦与难以置信的哭喊声:
“为什么……尼桑(哥哥)?!为什么!!!”
是佐助!
琳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不再犹豫,鼓起此生最大的勇气,冲进了那扇敞开的大门。
前院空无一人,但浓重的血腥味指示着方向。她穿过廊下,冲向主屋。
然后,她看到了。
月光透过敞开的拉门,清晰地照亮了屋内的景象。
地板上,躺着两具熟悉的、却已毫无生气的躯体——宇智波富岳,和他的妻子宇智波美琴。他们倒在血泊中,面容安详得近乎诡异,与周围飞溅的鲜血形成了残酷的对比。
而就在他们身前不远处,佐助瘫跪在地上,小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他背对着琳,面朝着一个站在月光阴影下的、修长而冷漠的身影——宇智波鼬。
佐助仰着头,脸上满是泪水和鼻涕,写轮眼那不详的猩红在他眼中疯狂转动,却只是一个模糊的单勾玉雏形。他像是被困在绝境中的幼兽,发出绝望的呜咽和质问。
宇智波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冰冷。他的声音,如同来自幽冥地狱,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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