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闻言,暗暗点头。
门主闭关已久,对山下俗世之事关注不多。
而严华与四喜不是常人,此番不惜动用这般前所未见的钢铁巨兽,跨越万里前来,必是有要事。
他不敢怠慢,当即稽首一礼,侧身引路:
“师兄正在后山潜修,二位请随我来。”
说罢,便在前引路。
领着二人穿过道场,往天池湖畔木屋行去。
严华与四喜并肩而行,望着四周云雾缭绕、仙气氤氲的景象,又看了看那些气息沉凝、往来不缀的年轻道人,心头感慨万千。
二十年光阴,山下日新月异。
不想这山上的仙家道场,亦已有了这般恢弘气象。
行至木屋前,金灵早已感应到来客,自青石上起身。
她如今已非当年懵懂,那双深邃沉静的眸子淡淡扫过二人,见其身上并无恶意,只是凡俗气机衰败,便微微颔首,算是见礼。
随后悄然立于一旁,不再言语。
“师兄,严公与四喜大掌柜到了。”
清风于门外恭声禀报道。
“请他们进来。”
静室内传来陈安平淡温和的声音,一如二十年前。
严华与四喜对视一眼,皆是压下心头的激动,整了整衣冠,缓步入内。
静室不大,唯有一榻、一案、一蒲团。
陈安一身青衫,盘膝坐于蒲团上,岁月未曾在他身上留下半分痕迹,依旧是当年那般清俊模样。
只是那双眸子,却愈发深邃,仿佛蕴含了天地万象,又仿佛归于混沌虚无。
“处玄......”
“少爷......”
二人甫一入内,见到这道熟悉而又恍若隔世的身影,二十年来的万千思绪、人世沉浮,齐齐涌上心头。
陈安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眼前这两位渐生老态、满面风霜的故人,难免生出几分感慨。
虚抬右手,一股柔和之力凭空而生,将二人稳稳托住,使其无法拜下。
“二位请起。”
陈安声音平淡,却也带着几分温和。
“一别二十载,风霜染鬓,辛苦了。”
严华与四喜站起身,望着陈安那不曾改变分毫的容颜。
又看了看一旁侍立,同样容颜不改、气质更显超然的金灵,心中那份对仙凡之别的敬畏愈发浓郁。
“少爷风采依旧,仙福永享...我等却已是垂垂老矣了。”
四喜声音沙哑,眼眶泛红。
“生老病死,天地常理。”
陈安微微摇头,修行日久,他早已看淡了这凡俗的岁月更迭。
探手指了指面前的蒲团:
“难得重逢,不提这些。”
“坐。”
待二人落座,金灵自一旁奉上清茶。
茶香袅袅,驱散了几分山巅的寒意。
陈安开门见山:
“林太师与岳郡王托二位远来,所为何事?”
严华与四喜对视一眼,终是由严华率先开口,将此行来意娓娓道来。
“...这二十年来,林太尉谨遵处玄你所留之蓝图,不敢有半分懈怠。”
严华的声音,仿佛带着众人穿越了二十年的时光,回到了那片正自百废待兴的中原大地。
“格物监如今已成国之重器,蒸汽机遍行天下,铁路长龙贯通南北,钢铁巨轮也已经开始试航四海。”
四喜在旁补充:
“大周通行商行不负少爷所托,船队已三度环行天地,带回了新大陆的丰富物产,更有不少冒险者在此立足,建立据点,为后续开拓做出准备。”
“大周如今国库充盈,军备强盛,万民归心,远胜古往今来任一朝代。”
陈安静静地听着,神情平淡,对此并不意外。
这一切,本就在他的预料当中。
“只不过”
严华话锋一转,脸上露出几分无奈。
“太师他,终究是老了。”
“今年已近七旬,加之常年为国事操劳,积劳成疾。太医言,恐时日无多。”
陈安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顿,眸光中闪过一丝波澜。
七十......
凡俗之躯,纵有修行在身,可林冲终究不似他这般已入四境,更兼操劳国事,心力交瘁。
能撑到七十,已是邀天之幸。
“而新君赵训...”
严华的声音愈发沉重。
“他也早已成年,登基二十载。”
“他如今已不是当年那个懵懂稚童,而是春秋鼎盛、心有抱负的帝王。”
“近些年来,朝中那些被太师打压下去的旧勋贵后裔,又复勾连新儒生,日夜于新君耳畔,鼓吹亲政。”
“陛下他...心动了。”
四喜握拳,眼中闪过一丝愤懑:
“三月前,陛下于朝堂之上,借故褒奖太师功盖寰宇,言其当颐养天年,意图收回辅政院之权,重掌朝政。”
“事到此时,太师他终于是明白了。”
“权力交锋,心软不得。”
......
时光倒流回三个月前。
汴梁,皇城金銮殿。
气氛庄严肃穆,却又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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