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清风见陈安停了讲法,又立于湖畔远眺,心头疑惑,上前询问。
“无妨。”
陈安摆了摆手,声音平淡。
“方才心有所感,似有几位故人神魂出游,气息弥散天地。”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笑意。
“我于此地静坐已有数月,正也觉得有些沉闷,便去瞧上一瞧。”
清风闻言,了然颔首。
自家师兄的修为早已是深不可测。
眼下能被他称作故人,且能神魂出游者,想来亦非凡俗。
“那此地......”
“此地便暂交由你了。”
陈安温声说道。
“道法已传,修行在个人。”
“你督促门下弟子勤修不辍便是,若遇疑难,待我归来再做分说。”
“是,师兄。”
清风躬身应下。
陈安不再多言,转身踱步至湖畔空地。
仰头望向天际。
唳——
云端之上,鹤鸣响亮。
心念相通的羽鹤振翅而来,破开云雾,轻巧落在了他身前。
陈安纵身一跃,稳稳立于鹤背。
“走吧,往南去。”
羽鹤点了点头,双翅猛地一振。
卷起千堆雪,扶摇直上,转瞬间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茫茫天际。
唯余下清风立于湖畔,望着那远去的背影,眸光里满是敬佩与向往。
......
山河万里,云海苍茫。
羽鹤穿行其间,速度极快,远非凡俗马力可比。
不过是半日光景,便已跨越了数千里的距离,从那苦寒的白山黑水,重返中原腹地。
脚下的大地渐渐褪去了北国的荒凉,多了几分人烟气息。
城郭连绵,阡陌纵横,正是大周腹地所在。
陈安立于鹤背,神念铺展开来,循着冥冥中的感应,一路追踪。
那几道熟悉的气机飘忽不定,似也并无明确的目的地,只是随心而动,遨游天地。
“倒也符合他们的性子。”
陈安淡然一笑,心中了然。
能有这般闲情逸致神魂出游者,除了林灵素、王文卿、张继先那几位当世高道,怕也再无旁人。
法力附着在羽鹤身上,朝着其人所在快速而去。
......
豫章之地,龙虎山南麓。
群山连绵,古木参天,云雾缭绕其间,恍若仙境。
一处清幽秀丽的山谷当中,溪流潺潺,鸟鸣啾啾。
几间以青竹搭建而成的简陋庐舍,错落有致地散布在溪畔林间,与周遭的自然景致融为一体,不显半分突兀。
此刻,庐舍前的空地上。
三位气质迥异,却皆是仙风道骨的道人,正围坐在一张石桌旁,烹茶对弈。
一人鹤发童颜,目光清澈,正是那曾于东京汴梁搅动风云,后被官家勒令回乡的林灵素。
一人面容清癯,神情肃穆,乃是龙虎山当代天师张继先。
而最后一人,则是身形微胖,脸上始终带着几分和煦笑意的王文卿。
三人皆是当世道门有数的高人,此刻相聚于此。
自是言笑晏晏,气氛融洽。
棋盘上,黑白二子交错纵横,厮杀正酣。
石桌旁,紫砂小炉上茶汤滚沸。
“道友,你这一手‘大龙’围杀,未免也太过霸道了些。”
王文卿捻起一枚白子,于棋盘上寻觅良久,终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将棋子丢回棋笥。
“罢了罢了,贫道认输便是。”
张继先见状,亦是将手中黑子放下,抚须一笑。
“道兄棋力大有长进。”
林灵素在一旁旁观,见他二人互相谦虚触碰,撇了撇嘴也没多言。
只是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目光悠悠,望向远处那片云雾缭绕的山峦。
“说起来,我等在此避世清修,倒也逍遥自在。”
放下茶杯,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
“只是不知,山外如今又是何等光景了?”
张继先闻言,神色微敛,亦是轻叹一声。
“金人虽退,然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怕是用不了多久,便会卷土重来。”
“而朝中新君年幼,权臣当道,内忧外患之下,这天下...唉......”
王文卿同样面露忧色。
“国之将倾,我等方外之人,又能如何?”
三人一时皆是沉默不语,气氛不由得沉重了几分。
便在此时,一阵脚步声忽而自谷口方向传来,由远及近。
三人皆是心神一动,循声望去。
只见一名身着粗布衣衫,面容黝黑,却目光坚毅的中年汉子,正背负着一个沉重的药篓,自山林间快步而来。
其人步履稳健,气息绵长,显然身负不俗的武艺根基。
只是眉宇间,却也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困惑与迷茫。
那汉子行至庐舍前,见到石桌旁的三位老道,先是一愣。
随即脸上露出一抹喜色,连忙上前几步,将肩上药篓放下,对着三人躬身便拜。
“草民萨守坚,见过三位仙长!”
林灵素三人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讶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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