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青石路。
积雪消融又凝固,渐成顽冰。
林灵素手不持物,背负于后,拾阶而上。
冬日寒风吹拂,须发飞舞、衣衫猎猎,远远望去,显得仙风道骨的同时,又有几分贵气逼人。
“堂堂太极先生,妙真道宗师,竟居于如此山野,何苦?”
遥望山头那在松枝挂雪中,显得愈发荒芜的小小庙观。
林灵素故地重游,心境却与几月之前,已是截然不同。
彼时,他孤身一人入汴京,却屡遭冷眼,身无余财,狼狈不堪。
被逼无奈,借宿飞云观。
可眼下里,他却已然是当今天子座上之宾。
一言一行,皆能引得满城风雨。
前后差距,直叫人感叹世事际遇之无常。
一路登行而上,抵至于飞云观门前。
“却也不知,那小子当下再见我,又该是如何一副光景?”
“却是要问问,当初离别之言,信了可否?”
脑海里闪过那道年轻人身影。
林灵素嘴角微翘,上前一步,朗声道:
“故人来访,不知白云道长可在观中?”
吱呀一声。
观门被从内里拉开一道缝。
小道童清风探出个脑袋,看清来人,怪叫了一声:
“是林道长!”
“道友不在宫观之中忙碌,何故有空到访我这荒山小观?”
不多时,白云道人亲自将其迎了进来,两人在院中石桌前坐定。
清风从屋里取出些桂花糕并茶水,放至二人眼前。
“唉——”
“事务繁多、千头万绪,终是不得片刻清闲那。”
林灵素笑着摇了摇头。
脸上却不见半点愁容,反倒是自有一股意气风发的喜色内敛其中。
他抿了一口热茶,也不绕弯子。
“道兄,你我皆知,当今官家弘道之心甚重,乃是千古未逢之盛事。”
“我道门若是能抓住此番机会,未必不能将那佛门彻底压下,再度重现汉唐盛景。”
“贫道今日前来,便是诚心相邀。”
“道兄你修为精深、医术高明,我愿将这神霄派副教主之位虚位以待。”
“往后你我二人协力,一同辅佐官家,弘我道脉,岂不快哉!”
白云道人听着,只随手拿起一块桂花糕,慢慢品着。
既不答应,也不拒绝。
直到林灵素将话说完,才慢悠悠的放下糕点,拍了拍手。
“老道我闲散惯了,受不得约束。”
“这般光耀门楣的大事,便由你们这些年轻人去做好了。”
林灵素见状,也不再劝,仿佛早有所料。
复又问道:
“我那小友陈安,近来可好?”
“他啊?”
白云道人笑了笑,似也有对自家这个弟子有几分无奈。
“其在城外置办了个庄子,一有闲暇便待在那里,也不知究竟是在鼓捣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林灵素饮尽杯中茶,从袖中取出一封制作精美的鎏金帖子,放在桌上。
“宝箓宫修建将成,不日便将召开大典,贫道广邀同道前来观礼。”
“还请道兄,将此帖替我转交于他,若有闲暇,不妨前来一观。”
说完,他便站起身,对着白云道人一稽首。
“事务缠身,便不多做叨扰了。”
旋而,转身下山。
却也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雷厉风行间,显露出几分不加内敛的锋芒。
......
安竹山庄。
庭院小亭内里。
陈安、严华、鲁智深三人围坐。
各自翻看着手中尚带着些许油墨热气的崭新书册,面色讶然。
书册的封面上,赫然印着四个大字——
孙子兵法!
这是陈安月余之前便开始布置,招揽匠人、告知想法。
并亲自和他们一同用一个个陶木方块,排版印刷而出的第一本书。
此刻,新鲜出炉。
“两位,观我这活字印刷之术,如何?”
陈安脸上带着笑意。
鲁智深挠了挠自己光秃秃的脑袋,不明所以。
严华则是捧着书册,沉默不言。
而内心,却早已是翻江倒海。
自家神通对于后世之书无效,陈安于之前闲来无事试验之时,发现了这般规则。
可缘何如此?
他却不得而知。
或许是他的神通只承认在此方时代所流传的书籍,又或是当中有些不为人知的因素。
陈安眼下无从深入探究原由。
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会如此轻易的放弃了脑海中庞大的后世书册。
做些尝试,或有可能。
而他能想到最好的试验方法,便是借他之手,将其流传于世。
或许等个三年五载,亦或二三十年之后。
到了那时回头再看,便会有些新的惊喜。
对于当下年方二十二,且立志要修得长生的陈安而言。
这些时间,并不算什么。
于是乎,便有了这活字印刷术。
“此术......”
“此术功在千秋、利在当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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