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轰鸣与恐怖威压如同跗骨之蛆,即便已远离那片核心区域,李长寿仍感觉脊背发凉,仿佛那暗金色骸骨空洞的眼窝仍在黑暗中凝视着他。他不敢有丝毫停留,将匿气法门与敛息符的效果催动到极致,如同受惊的狸猫,在错综复杂的矿道阴影中急速穿行。
右臂传来的剧痛和体内灵力的枯竭感不断提醒着他伤势的严重,但他此刻神经紧绷,全靠一股求生的意志支撑。丹药的药力在体内缓缓化开,修复着受损的经脉和内腑,但杯水车薪。
他必须尽快离开矿脉,返回宗门,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消化此次的收获,并治疗伤势。
沿途,他遇到了更多闻讯赶来的宗门弟子,有外门执事,也有气息凌厉的内门精英。矿道内一片混乱,呼喝声、警示声、以及法术破空的声音不绝于耳。所有人都被深处的异变惊动,朝着那坍塌拱门的方向涌去,无人留意到这个贴着矿壁阴影、气息微弱如萤火、正逆向逃离的“同门”。
李长寿心中庆幸自己准备充分,那张成功品“敛息符”效果非凡,加上他本身修为不高(明面上),又刻意伪装出惊魂未定、与其他仓皇外逃的低阶杂役弟子无异的姿态,完美地融入了背景板。
他甚至故意在路过一队巡逻弟子时,“不小心”被一块松动的矿石绊了一下,踉跄几步,引来对方不耐烦的呵斥:“滚开!别挡道!往里走的跟上,往外跑的废物赶紧滚出去,别添乱!”
李长寿唯唯诺诺,低着头,加快脚步,混在几个同样面色惨白、从较外围区域逃出来的矿工弟子中,一起朝着矿脉出口方向涌去。
出口处的盘查果然严格了许多,数名气息强悍的内门弟子守在那里,神识如同梳子般扫过每一个出去的人。李长寿心中微紧,但面色不变,将怀中那几株气味刺鼻的草药边角料捏碎少许,让身上沾染更浓的矿尘和汗臭,看起来与其他狼狈的矿工别无二致。
当那凌厉的神识扫过他时,他感觉到怀中的敛息符微微发烫,将他炼气四层的修为波动牢牢压制在二层初期,并且那神识在他身上几乎没做停留,便掠向了其他人。
“快走快走!非值守弟子,即刻离开矿脉范围,不得逗留!”守门弟子厉声催促。
李长寿随着人流,低着头,快步走出了矿脉区域。当外界略显清冷(虽然依旧灵气稀薄)的空气涌入肺腑,他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放松了一丝。
但他不敢大意,并未直接返回外门弟子居住区,而是绕向更偏僻的后山,寻了一处野兽废弃的洞穴,仔细检查确认无毒虫隐患后,才钻了进去。
他先用几张失败的符箓材料在洞口布置了一个简陋的预警禁制,然后才瘫坐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又吐出一口带着内脏碎片的淤血。
伤势比想象的更重。那核心力场的反噬,以及最后亡命奔逃时透支的灵力,都让他这具刚刚晋升炼气四层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他立刻盘膝坐好,先取出那枚得自遗迹的灰白玉简。玉简触手冰凉,材质非金非玉,神念探入,却如同泥牛入海,被一层坚韧无比的禁制阻挡,根本无法读取其中内容。
“果然没那么简单。”李长寿并未失望,反而觉得理所应当。若如此轻易就能读取,反倒奇怪了。他小心地将玉简收回储物袋最深处,与那本无名兽皮册放在一起。这两件东西,恐怕牵连极大,绝不可轻易示人。
当前首要任务,是疗伤和恢复实力。
他取出所有疗伤和回气的丹药,权衡片刻,先服下一颗品质最好的疗伤丹,又吞下一颗回气丹,然后运转《青云炼气诀》,引导药力滋养受损的经脉和内腑,同时缓缓吸纳周围稀薄的灵气。
这一次疗伤,便是整整三天三夜。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脸色虽然依旧有些苍白,但气息已然平稳了许多,右臂的伤势也在丹药和灵力滋养下好了大半,至少不影响正常活动。体内灵力恢复了七八成,而且经过此次极限压榨与恢复,似乎变得更加凝练了一丝。
“祸兮福之所倚。”他低声自语,检查了一下自身状态,还算满意。
他撤去洞口禁制,悄然潜回外门弟子居住区。一路上,明显感觉到气氛比往日紧张许多,巡逻的弟子增多,偶尔还能听到关于“碎星矿脉异动”、“内门师兄重伤”、“疑似古修遗迹”等只言片语的议论。
他如同往常一样,低调地回到自己那偏僻的屋舍,同屋的几人似乎都外出打探消息或忙于修炼,并未在意他的归来。
关好房门,布下隔音禁制,李长寿的心才彻底安定下来。
安全了,暂时。
他沉吟片刻,开始梳理此次冒险的得失。
失:身受重伤,消耗了大量丹药和符箓(包括那张珍贵的敛息符),并且可能因最后丢弃钢刀和动用符箓扰乱了禁制,留下了一丝极微小的隐患(虽然当时混乱,未必有人能查到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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