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匪退去带来的短暂安宁,并未持续太久。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众人惊魂未定的脸庞。萧凛盘膝调息,鼻端血迹已干,但识海中那过度透支带来的虚空与刺痛感,并非短时间内能够恢复。
“那些鬣狗,不会轻易放弃。”赵莽忍着背痛,声音低沉,目光警惕地扫视着黑暗中岩石迷宫的方向,“他们熟悉这片沙海,定会像影子一样跟着我们,等我们找到水源,或者……等我们露出破绽。”
苏玉妍默默清点着所剩无几的短镖和药粉,点了点头:“必须尽快进入迷宫,找到水源,然后摆脱他们。”
天色微明,东方泛起鱼肚白,驱散了夜晚的寒意,也带来了新的灼热。众人迅速收拾行装,熄灭火堆,在萧凛的带领下,毅然踏入了那片如同巨兽獠牙般林立的岩石迷宫。
一进入其中,光线立刻黯淡下来。巨大的风蚀岩柱拔地而起,形态千奇百怪,有的如擎天巨柱,有的如俯卧的凶兽,彼此交错,形成无数条狭窄、曲折且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的通道。脚下是松软的沙土混合着棱角尖锐的碎石,行走艰难。空气中弥漫着岩石特有的土腥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源自深处水汽的湿润感。
“跟紧我,注意脚下和头顶。”萧凛沉声吩咐。他左手紧握探杖,右手虚按在腰间的镇魂铜钱上,双眸微闭,并非依靠视力,而是全力运转星轨推演术,结合怀中碎片的微弱感应,以及青霖对水汽和“声音”的指引,在脑海中构建着这片迷宫的立体路径。
星图在这里的作用变得有限,只能提供大致的方位。真正的路径,需要在这错综复杂的石林中自行开辟。
青霖被苏玉妍牵着手,小脸紧绷,耳朵不时微微颤动,低声道:“左边……有滴水的声音,但是很远……右边,沙子下面好像有东西在动……”
月华兽似乎也感知到了什么,在护卫背上显得有些不安,淡银色的眼眸不断扫视着两侧高耸的岩壁,脖颈上的青铜项圈在昏暗的光线下,偶尔会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幽光。
队伍在寂静的迷宫中小心的前行,只听得见脚步声、喘息声以及风吹过岩缝的呜咽。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生怕从哪个拐角突然冲出沙匪,或者触发什么未知的危险。
行进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一个三岔路口。三条通道看起来毫无区别,都幽深不知通向何处。
萧凛在路口停下,仔细感知。星轨推演术反馈的信息有些模糊,三条通道都隐隐有能量流动,但中间那条的水汽感似乎最为明显,却也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死寂?
“走中间。”萧凛略一沉吟,做出了选择。水源是首要目标。
然而,就在他们踏入中间通道不久,异变突生!
“咔嚓!”
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响从头顶传来!
“小心!”萧凛厉喝,猛地将身边的青霖和苏玉妍向后推开!
嗖!嗖!嗖!
数十支锈迹斑斑、却依旧锋利的金属弩箭,从两侧岩壁上方隐蔽的孔洞中激射而出!覆盖了通道大半区域!
“盾!”赵莽怒吼,虽行动不便,却还是奋力将那名重伤的护卫拉到一块突出的岩石后方。另一名护卫反应稍慢,大腿被一支弩箭擦过,顿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萧凛舞动断剑,格开射向自己的几支弩箭,剑刃与锈铁碰撞,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他心中凛然,这迷宫之中,果然遍布杀机!这些机关年代久远,但并未完全失效!
弩箭袭击过后,通道内暂时恢复了平静,只有伤者压抑的痛哼声。
“是古机关,”苏玉妍检查着地上捡起的弩箭,箭头上还残留着暗紫色的污迹,显然淬过毒,“看来这迷宫,并非天然形成。”
萧凛面色凝重地点点头。他回想起星骸观测所和苦泉遗墟,那些上古先民显然在这片沙海留下了众多遗迹。这片岩石迷宫,恐怕也曾是某个前哨或据点的一部分,这些机关,就是当年的防御措施。
“还能走吗?”他看向那名大腿受伤的护卫。
护卫咬着牙,撕下布条勒紧伤口,点了点头:“能……能走!”
队伍继续前进,但速度更慢,也更加警惕。萧凛将星轨推演术运转到极致,精神力如同最精细的触须,探查着前方通道的能量流动和潜在陷阱。他发现,某些区域的能量脉络异常活跃或混乱,往往就对应着机关的触发点。
凭借这种近乎预知般的规避,他们又险之又险地躲过了两次落石和一次地面突然塌陷的陷阱。
然而,沙匪的阴影始终挥之不去。在穿过一条较为宽阔的通道时,眼尖的赵莽猛地指向侧后方一座岩柱顶端:“有人!”
众人悚然望去,只见一个包裹着头巾的身影在岩柱顶端一闪而逝!
“他们果然跟着我们!”周管事声音发颤。
“是想让我们替他们淌平道路,坐收渔利。”萧凛眼神冰冷。这些沙匪对迷宫似乎有一定了解,至少知道避开那些明显的机关,远远吊着,如同等待猎物疲惫的豺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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