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碱草丛边缘的夜晚并不平静。风穿过嶙峋的岩石,发出呜咽般的怪响,远处沙丘上偶尔传来不知名虫豸的窸窣,更添几分荒凉与不安。篝火的光芒在黑暗中顽强跳跃,映照着守夜人警惕的脸庞。
萧凛没有沉睡,只是闭目假寐,大部分心神都沉入识海,一边以星轨推演术缓慢恢复精神,一边反复观想那幅星图,将明日要探索的岩石迷宫区域与星图细节一一印证。怀中的碎片传递着稳定的暖意,腰间的镇魂铜钱散发着清凉,一热一凉,竟让他因透支而刺痛的识海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后半夜,月华兽忽然变得有些焦躁,它抬起头,淡银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光,鼻翼不断翕动,望向岩石迷宫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带着警告意味的咕噜声。
几乎同时,负责守夜的苏玉妍也猛地站起身,手中扣紧了短镖,低声道:“有动静!”
萧凛立刻睁开眼,所有假寐的人也都瞬间惊醒,握紧了身边的武器。
黑暗中,从岩石迷宫的方向,传来了细微但密集的脚步声,以及金属与岩石轻微刮擦的声响!人数不少,而且行动间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剽悍与戾气。
“点火把!”萧凛低喝。
几名护卫迅速将准备好的、浸了油脂的枯枝点燃,数支火把亮起,驱散了营地周围的黑暗。
火光映照下,只见二十几个身影从岩石的阴影中缓缓走了出来,呈半圆形将他们包围。这些人个个身材精悍,皮肤黝黑粗糙,穿着混杂了皮甲和粗布的衣物,头上包裹着防沙的头巾,只露出一双双在火光下闪烁着贪婪与凶光的眼睛。他们手中的兵器也五花八门,有弯刀,有铁钩,有镶嵌着骨刺的棍棒,甚至还有人腰间挂着几个灰扑扑的、不知用途的皮囊。
为首一人,个头不高,却异常壮实,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额角划到下颌,让他原本就凶恶的面容更显可怖。他手中提着一把沉重的、带着放血槽的鬼头刀,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过萧凛等人,尤其在看到他们腰间鼓鼓的水囊和相对“整齐”的装备时,眼中贪婪之色大盛。
“嘿,没想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能碰到肥羊?”刀疤脸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声音沙哑难听,“把水、吃的,还有那个女人留下,爷爷们可以发发慈悲,给你们留个全尸。”
沙匪!这片沙海中如同鬣狗般的掠食者!
众人心头一沉。这些沙匪常年在死亡线上挣扎,个个心狠手辣,实战经验丰富,远比之前遇到的妖物更难对付。而且他们人数占优,己方却有两人重伤,形势极其不利。
赵莽怒吼一声,挣扎着想站起,却被背上的剧痛牵扯,闷哼一声,额头渗出冷汗。苏玉妍面色冰寒,短镖蓄势待发,但面对这么多敌人,她的镖也显得杯水车薪。
萧凛上前一步,将青霖和周管事护在身后,目光平静地看着那刀疤脸,心中急速盘算。硬拼,胜算渺茫。只能智取,或者……震慑。
“各位好汉,”萧凛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夜风中清晰传入每个沙匪耳中,“我等只是路过,补给有限,恐怕入不了各位的眼。行个方便,他日必有厚报。”
“厚报?”刀疤脸嗤笑一声,鬼头刀指向萧凛,“老子只要现成的!少废话,动手!”
他身后那些沙匪发出一阵怪叫,就要一拥而上。
就在此时,萧凛猛地将精神力注入腰间的镇魂铜钱!同时,另一只手悄然握住了怀中的蜃楼木!
“嗡!”
镇魂铜钱再次爆发出淡金光芒,虽然范围不如在葬骨隘时广阔,但那中正平和的煌然之气,对于这些常年行走在杀戮与死亡边缘、心神早已被戾气侵蚀的沙匪而言,却如同烈日灼烧阴魂!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沙匪只觉得脑中一懵,那股支撑他们行凶斗狠的戾气仿佛被浇了一盆冰水,动作不由自主地一滞,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与不适。
而与此同时,蜃楼木的力量也被萧凛催发到极致!扭曲的光影以他为中心扩散,笼罩了前方大片区域!
在那些沙匪的眼中,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得诡异无比!那个为首的青衫少年身影忽然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融入了四周的黑暗与火光之中。而他身后的篝火猛地膨胀、扭曲,化作张牙舞爪的巨大火魔!两侧的岩石仿佛活了过来,变成一头头匍匐欲扑的狰狞怪兽!甚至连他们身边的同伴,样子都开始变得古怪而陌生!
“妖……妖法!”
“怎么回事?!”
沙匪们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惊疑不定地停下脚步,挥舞着兵器对着空气胡乱劈砍,有些人甚至因为幻象中对同伴的攻击而互相戒备、推搡起来。
刀疤脸也是脸色剧变,他虽凶悍,却也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手段。他强自镇定,怒吼道:“别慌!是幻术!给我找出那小子,宰了他!”
然而,在镇魂铜钱的光芒干扰和蜃楼木制造的逼真幻象双重作用下,他的命令效果甚微。沙匪们如同无头苍蝇,在原地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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