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骸观测所内,时间失去了意义。
只有众人逐渐平稳的呼吸声,以及赵莽偶尔因伤势牵动发出的压抑闷哼,提醒着时间的流逝。萧凛分发的星辉丹药效果显着,不仅遏制了赵莽背上那诡异的侵蚀,也让其他人消耗的体力和精神得到了极大的补充。苏玉妍甚至感觉自己停滞已久的修为瓶颈,都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萧凛没有浪费这宝贵的喘息之机。他服下丹药后,便靠着冰冷的石壁,手握那卷非帛非纸的“星轨推演术”卷轴,心神沉入其中。
卷轴内的银色流光图案在他识海中缓缓旋转、分解、重组。起初晦涩难懂,如同天书,但当他尝试调动怀中星殒之核碎片那微弱的暖意,以自身微弱的精神力去触碰、去模拟那些轨迹时,一种奇妙的共鸣产生了。
碎片仿佛成了一个临时的“算核”,辅助他理解这些基于星辰法则的推演法门。他仿佛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开始笨拙地学习如何利用星辰之力进行更精妙的计算和感知。这并非直接赋予力量,而是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让他能以另一种视角去“观察”和“理解”世界。
他尝试着将一丝精神力附着在碎片上,然后依照“星轨推演术”的基础法门,去感知观测所外那场蚀骨黑风暴。
原本只能依靠听力和青霖模糊感知的外界,此刻在他“心”中呈现出一幅截然不同的景象:不再是纯粹的声音和感觉,而是无数混乱、狂暴、代表着黑风暴本质的能量乱流,它们如同沸腾的墨色海洋,席卷一切。而在这些乱流之中,他能隐约“看”到一些相对稳定的“节点”和“缝隙”,那是风暴中稍纵即逝的、能量相对平和的区域。
他甚至能模糊地判断出,外界风暴的强度,正在以一种缓慢但坚定的趋势减弱。那毁灭性的能量乱流,正逐渐变得稀疏。
“风暴……快停了。”萧凛睁开眼,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笃定。这是星轨推演术带来的初步成效。
众人闻言,精神都是一振。
约莫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通过石板缝隙传来的、那令人心悸的咆哮声和沙粒撞击声,终于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一种风暴过后万物俱籁的绝对安静。
“风停了!”一名护卫侧耳贴在石板上听了片刻,激动地低呼。
萧凛点点头,示意赵莽和状态最差的几人留在相对安全的观测所内,自己则带着苏玉妍和两名状态较好的护卫,再次来到那沉重的石板下。
“我先出去看看。”萧凛沉声道。他深吸一口气,运转起刚刚入门、还十分生涩的星轨推演术,结合碎片的气息,仔细感知门外的情况。确认没有感知到明显的能量乱流和生命威胁后,才与另外三人合力,缓缓推开了那道沉重的石板。
刺目的光线瞬间涌入,让习惯了黑暗的几人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外面的世界,已然面目全非。
原本起伏的沙丘被彻底重塑,有的被削平,有的被堆高,形成一片片崭新而陌生的地貌。天空依旧是那种病态的昏黄,但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已经消失。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尘土味和那股特有的、带着硫磺与腐朽的沙海气息。黑色的沙粒如同给大地铺上了一层厚厚的、不祥的绒毯,有些地方还残留着丝丝缕缕未能完全沉降的黑色尘雾。
放眼望去,一片死寂。没有任何生命迹象,连之前偶尔能见的耐旱沙棘灌木也消失无踪,仿佛被那场黑风暴从世界上彻底抹去。
“这……”一名护卫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景象,脸上露出了茫然和一丝恐惧。没有参照物,他们该如何辨别方向?
萧凛没有说话,他闭上双眼,再次运转星轨推演术,同时将怀中的星殒之核碎片紧握。脑海中,那幅完整的星图缓缓浮现,观测所的位置清晰无比。他以此为锚点,结合刚刚入门的方向感知法门,以及碎片与远方观星崖那冥冥中一丝微弱的联系,仔细地辨析着方位。
片刻后,他睁开眼,指向东北偏东的方向,语气肯定:“这边。按照星图所示,下一个标记点在这个方向。小心脚下,沙地可能不稳。”
他的笃定给了众人信心。留下两人照顾赵莽和周管事,萧凛、苏玉妍带着另外两名护卫和青霖,踏上了这片被风暴蹂躏过的土地。
脚下的黑沙松软而带着一种奇异的粘性,行走起来比之前更加费力。空气中残留的侵蚀性气息也让呼吸有些不适。青霖的小鼻子一直皱着,显然很不喜欢这里的味道。
一行人默默前行,按照萧凛指引的方向,跋涉在死寂的黑色沙海中。周围除了风声和他们踩在沙地上的沙沙声,再无其他响动,这种绝对的安静,反而比之前的危机四伏更让人心头发毛。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平坦的区域,地面上散落着一些被风暴从深处翻搅出来的、奇形怪状的岩石和不知名生物的惨白骨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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