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冰冷,然后是窒息。
萧凛在混沌中挣扎,仿佛又回到了葬星湖底。但这一次,水流的力量更加狂暴,如同无数只无形的手,将他拖拽、翻滚、撞击。他试图划水,但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灵力枯竭,伤口在河水的冲刷下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意识如同风中的残烛,明灭不定。他只能本能地蜷缩身体,护住头部,任凭激流将他带向未知的下游。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水流的速度渐渐缓了下来。他感觉自己被冲到了一片相对平静的浅滩,后背抵上了粗糙的鹅卵石。
求生的欲望支撑着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手脚并用地从水里爬了出来,瘫倒在岸边冰冷的石滩上。他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呛入的河水,混着血丝。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冠,洒下斑驳的光点,刺得他睁不开眼。
他还活着。
这个认知让他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强烈的疲惫和伤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甚至来不及观察周围环境,便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
再次恢复意识时,首先感受到的是温暖。
身下是干燥柔软的干草铺成的垫子,身上盖着一件带有淡淡草木清香的粗糙布毯。肋下和后背的伤口处传来清凉之感,似乎被敷上了草药,虽然依旧疼痛,但那股阴寒的邪力侵蚀感被压制住了。
他猛地睁开眼,警惕地打量四周。
这是一个简陋却干净的山洞,不大,约莫丈许见方。洞壁光滑,似乎是天然形成后又经人工修整。洞口悬挂着一张用藤条和宽大树叶编成的帘子,遮挡了部分光线,也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声——他这时才注意到,外面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山洞里除了他身下的草垫,只有一个用石头垒成的简易灶台,上面放着一个陶罐,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药香。角落里堆着一些干柴和几个用葫芦做成的水瓢。
他检查自身:湿透的衣服已被换下,穿着一身略显宽大、但干净柔软的灰色粗布衣裤。伤口被仔细清洗过,敷着捣碎的绿色草药。随身物品——黑色戒指、储物指环、短剑、以及那块用破布包裹着的石板碎片,都整齐地放在他枕边。
是谁救了他?
萧凛心中疑虑丛生。在这南荒深处,人迹罕至,救他的会是普通人吗?还是……别的什么存在?他悄悄运转了一下灵力,虽然依旧滞涩,但经脉中的邪气确实被有效压制了,这敷伤的草药绝非寻常。
他尝试坐起身,动作牵动了伤口,让他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就在这时,洞口的叶帘被轻轻掀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借着透入的光线,萧凛看清了来人的模样。那是一个女子,年纪看起来不大,约莫二八年华,穿着一身同样材质的灰色布衣,身形纤细。她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清秀,一双眼睛尤其明亮,如同山涧的清泉,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纯净。她的头发很长,用一根简单的木簪绾在脑后,几缕发丝垂在颊边,更添几分柔美。
她手里端着一个木碗,里面是冒着热气的肉汤,香气扑鼻。
看到萧凛醒来,她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快步走过来,将木碗放在一旁的石头上,然后用一种轻柔而略带生涩的语调说道:“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她的语言有些古怪,发音与萧凛所知的禹洲通用语略有不同,带着一种古老的口音,但勉强能听懂。
萧凛没有放松警惕,微微点头,声音沙哑地道:“多谢姑娘相救。这里是……”
“这里是幽谷。”女子似乎不太擅长与陌生人交流,有些腼腆地低下头,指了指外面,“我和爷爷住在这里。是爷爷在溪边发现你的,你伤得很重。”
幽谷?爷爷?萧凛心中一动。这名字听起来像是一处与世隔绝的避世之地。
“在下萧凛,不知姑娘如何称呼?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他抱拳道,动作依旧谨慎。
“我叫云芷。”女子抬起头,清澈的眼睛看着萧凛,“你不用谢我,是爷爷救的你。他懂医术。”她将木碗往前推了推,“你昏迷两天了,先喝点汤吧,是爷爷熬的药膳,对恢复力气有好处。”
萧凛确实饥肠辘辘,闻到肉香,胃里更是如同火烧。但他没有立刻去接,而是试探着问道:“云芷姑娘,这南荒深处凶险异常,不知你们为何会居住在此?外面……可还有黑煞教的人搜寻?”
“黑煞教?”云芷眨了眨眼,脸上露出困惑的神色,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什么黑煞教。我和爷爷一直住在这里,很久很久了。爷爷说,外面很乱,不让我出去。”她指了指洞口,“谷口有爷爷布置的阵法,外面的人……一般找不到这里的。”
一直住在这里?与世隔绝?阵法?
萧凛心中震惊更甚。这“幽谷”恐怕非同一般。能在这南荒深处开辟一处避世之地,并布下连黑煞教都难以发现的阵法,云芷的爷爷绝非等闲之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