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晨风如同刀子刮过脸颊,胯下瘦马口吐白沫,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萧凛伏在马背上,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扯动着内腑的伤势,火辣辣地疼。
他不敢走官道,只能沿着荒僻的野地和小路狂奔,身后黑风坳方向的火光和嘶吼声渐渐遥远,最终被黎明前的死寂吞没。
怀里的册子和信笺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神不宁。黑煞丹、圣教、复苏仪式…这些字眼背后隐藏的阴谋,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黑牙寨绝不仅仅是山匪那么简单!
当务之急是活下去,找到石猴和草芽,然后想办法把这些要命的东西送出去。送给谁?官府?漕口的对头?还是…那些神秘的黑衣人?
他毫无头绪。抚州城对他而言,依旧是一片巨大的、充满敌意的迷雾。
天色蒙蒙亮时,他勒停几近虚脱的瘦马,将其拴在一处隐蔽的树林里。自己则爬上附近一座小山包,警惕地眺望抚州城的方向。
城池轮廓在晨曦中若隐若现,一如既往的沉默。但隐约能看到,西城门附近似乎加强了戒备,巡逻的兵丁数量增多。
看来,昨晚黑风坳的动静和自己的逃脱,已经引起了连锁反应。漕口和黑牙寨的人,肯定正在城里疯狂搜捕他。
不能再贸然靠近了。
他忍着伤痛,仔细回忆着祠堂周围的地形。祠堂位于西城最混乱的边缘,或许搜捕还没那么快蔓延到那里?或者,石猴和草芽足够机灵,已经提前转移了?
必须冒险回去看一眼!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休息了片刻,等体力稍微恢复,便舍弃了马匹,凭着记忆和强化后的方向感,在荒野和废弃的村落间穿行,绕了一个大圈子,从另一个方向悄悄靠近西城区域。
越靠近城墙,气氛越发紧张。流民被驱赶到更远的区域,街面上多了许多眼神凶狠、带着家伙的陌生面孔,显然是漕口和黑牙寨放出来的人。
萧凛如同阴影中的壁虎,利用废墟、沟渠和清晨的薄雾,一点点向祠堂方向摸去。
终于,那间破败的祠堂出现在视野尽头。
祠堂外围,静悄悄的,似乎与往常无异。
但他怀里的铜钱,却传来一丝微弱的、持续的警示感!
有埋伏!
萧凛心脏一紧,立刻伏低身体,将气息收敛到极致,借助残垣断壁的掩护,缓缓靠近。
他绕到祠堂后方,找到一个视野死角,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只见祠堂院内,看似空无一人。但在他敏锐的感知下,却能察觉到至少三处隐蔽的气息!分别藏在正殿的破窗后、偏殿的阴影里、以及院门内侧!
都是好手!气息沉稳,带着杀气!
石猴和草芽…恐怕凶多吉少!
一股怒火混合着绝望涌上心头,但他强行压了下去。冲动只会送死。
他死死盯着祠堂,大脑飞速运转。
硬闯是自投罗网。放火制造混乱?可能伤及无辜(如果还有无辜者的话),而且容易暴露自己。
必须想办法确认两人的生死,或者…引蛇出洞!
他目光扫过四周,落在不远处一堆废弃的、散发着霉味的稻草上。
一个冒险的计划在脑中成形。
他悄无声息地退后,找到一块边缘锋利的石头,又从怀里撕下一块布条。他快速用石头在布条上划了几个歪歪扭扭、如同孩童涂鸦般的符号——那是他和石猴、草芽约定的紧急暗号,代表“危险,速离,老地方见”。所谓的“老地方”,是指更早之前他们短暂停留过的一个废弃土地庙。
然后,他将布条绑在一块小石头上。
他深吸一口气,计算着那三个埋伏点的视线死角和时间差。
就是现在!
他手臂猛地甩出!小石头划出一道低平的弧线,精准地穿过祠堂侧面一个破洞,悄无声息地落入了院内!
几乎在石头出手的瞬间,他身体如同受惊的兔子般向后猛窜,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复杂的废墟之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祠堂内。
小石头落地的轻微声响,立刻引起了埋伏者的警觉!
“什么声音?”
“好像有东西扔进来!”
三个身影从藏身处迅速冲出,警惕地搜索院子,很快发现了那块绑着布条的石头。
“是块石头…上面有布条?”
“画的什么鬼画符?”
“不像暗号…倒像小孩乱画的…”
“妈的,会不会是风声?或者老鼠?”
三人检查了一番,没看出所以然,骂骂咧咧地又回到了藏身处,但警惕性明显提高了。
远处,萧凛透过缝隙看到这一幕,心中稍安。暗号没有被立刻识破。现在,只能祈祷石猴和草芽如果还活着,并且有机会看到这个信号,能够理解并安全撤离。
他不敢久留,立刻转身,向着那个废弃的土地庙方向潜行而去。那是他最后的希望。
一路上,他尽量避开所有眼线,专挑最荒僻难行的路线。
中午时分,他终于抵达了那座位于荒山脚下、早已破败不堪的土地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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