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漕口总堂所在的街区却灯火通明。
那是一座占据了大半条街的巨大院落,高墙耸立,门口站着八个挎刀汉子,眼神凶悍,警惕地扫视着空荡荡的街道。院内人声嘈杂,呵斥声、奔跑声、翻箱倒柜声不绝于耳,火把的光芒将院墙映得忽明忽暗。刘三刀的失踪,显然让这里炸了锅。
萧凛隐身在对街屋角的阴影里,如同融入石缝的苔藓,冷静地观察着。
硬闯是找死。他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和时机。
他摸了摸怀里那块冰冷的腰牌,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这套抢来的、略显宽大的漕口帮众号褂——这是刚才打晕一个落单搜查的倒霉蛋换来的。
机会只有一次。
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那缕气流运转至双眼双耳,感官瞬间提升到极致。然后,他压低帽檐,模仿着那些搜查帮众匆忙焦急的步伐,低着头,快步走向漕口总堂大门。
“站住!哪个堂口的?”守门的汉子立刻厉声喝问,刀半出鞘。
萧凛停下脚步,亮出腰牌,声音故意带着急促和喘息:“水鬼堂的!奉刘爷…呸!奉上面的命,有急事禀报二当家!发现刘三刀的线索了!”
守门汉子接过腰牌仔细查验,又打量了一下萧凛这身打扮和焦急的神情,不疑有他——今晚乱成一团,各堂口的人跑来跑去传消息太正常了。
“进去吧!二当家在正堂!”汉子将腰牌扔回,挥挥手放行。
萧凛心中暗松半口气,接过腰牌,快步跨过高高的门槛,混入了喧嚣的院落。
院内更是混乱。帮众们像无头苍蝇一样跑来跑去,几个头目模样的人在大声呼喝指挥,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萧凛低着头,避开人群,凭借远超常人的感知,捕捉着关于“正堂”和“二当家”的只言片语,迅速向院落深处摸去。
穿过几重院落,喧哗声稍减。一座灯火通明、气势森严的大厅出现在眼前。厅外站着两排精锐帮众,按刀而立,煞气腾腾。
这里就是正堂了。
萧凛整理了一下情绪,再次拿出那副焦急惶恐的表情,快步走向厅门。
“站住!干什么的?”守门的头目拦住他,目光锐利。
“水鬼堂弟兄,有十万火急的情报禀报二当家!关于刘三刀的!”萧凛高举腰牌,语速极快。
那头目皱了皱眉,今晚这种报信的来了好几拨了,都没什么真消息。他正要呵斥,厅内却传出一个阴柔低沉的声音:
“让他进来。”
头目立刻躬身让开。
萧凛心脏微微一紧,定了定神,迈步走进大厅。
大厅宽敞,铺着青石板,两侧站着不少漕口的头面人物,个个面色凝重。正上方主位上,坐着一个身穿锦缎长袍、面容白皙、手指修长正缓缓捻动一串铁胆的中年男子。
他看起来不像江湖大佬,反而像个账房先生,但一双细长的眼睛里时不时闪过的精光,以及周身那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却让满堂凶悍之徒都不敢大声喘气。
这就是漕口二当家,“笑面狐”胡金荣!炼气后期的高手!
萧凛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而来,远比门口那三个鬼市巡夜使更甚!他连忙低下头,做出恭敬惶恐的样子。
“你说,有刘三刀的消息?”胡金荣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冰冷的质感。
“是…是!”萧凛尽量让声音发颤,像是又怕又急,“小的…小的刚才带人在西城河边搜查…发现…发现了刘爷的腰牌掉在芦苇丛里!旁边…还有打斗的痕迹和…血迹!”
他拿出刘三刀的腰牌,双手奉上。
一个帮众接过腰牌,检查后递给胡金荣。
胡金荣摩挲着腰牌,眼神微眯:“只有腰牌?人呢?”
“没…没找到人…但芦苇往河边的方向…有拖拽的痕迹…弟兄们怀疑…怀疑刘爷怕是遭了毒手…被扔进河里了!”萧凛按照早就想好的说辞禀报。
厅内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声和低语声。刘三刀虽然不算核心人物,但毕竟是漕口的一个小头目,在自家地盘附近被人做掉,这是赤裸裸的打脸!
“谁干的?”胡金荣的声音依旧平静,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不…不知道…但…”萧凛故意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但弟兄们在现场附近…捡到了这个…”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取出了那样东西——那角从荒村孤坟旁找到的、绘制着火焰包裹眼睛图案的残破符纸!
当时他就觉得这图案眼熟,后来才想起,在那本册子的某一页边缘,有一个极其相似的标记注释!册子对此标记的备注极其简略,只有两个字——“黑牙”!
这是一次赌博!赌黑牙寨和漕口的勾结并非铁板一块,赌这符纸能引起胡金荣的注意甚至忌惮!
果然,当那角残符出现的瞬间,胡金荣捻动铁胆的手指猛地停顿了!
他细长的眼睛骤然睁开,精光爆射,死死盯住那角符纸!虽然他很快恢复了平静,但那一瞬间的失态,却被萧凛敏锐地捕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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