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死寂中缓慢爬行。
洞外浓雾依旧,那声骇人的嚎叫之后再无动静。但那种无形的压力并未散去,反而像湿透的棉被一样裹着这小小的窑洞,压得人喘不过气。
萧凛和那只青狐都保持着绝对的静止,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洞里只剩下彼此心脏擂鼓般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饥饿和疲惫不断侵袭着萧凛的意志,伤口也开始重新发出灼热的痛感。他知道自己必须保持清醒,但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半个时辰,也许更久。洞外的雾气似乎淡了一些,能隐约看到近处树木模糊的轮廓。
青狐炸开的毛发稍稍平复了一些,但它依旧紧贴着洞壁,浅绿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洞口,耳朵时不时轻微转动,捕捉着外界最细微的声响。
萧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落在青狐旁边那颗被咬了一半的野果上。犹豫了一下,他极其缓慢地伸出手。
青狐立刻警惕地看向他,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萧凛动作停住,与它对视了一眼,然后继续慢慢伸手,指尖触碰到冰凉的果皮,轻轻将果子勾了过来。他掰下自己没碰过的那一半,小心地推回给青狐。
青狐看了看果子,又看了看他,迟疑片刻,终究抵不住饥饿,低头小口啃食起来。
萧凛也把自己那半颗果子塞进嘴里。果子又涩又酸,嚼起来满是渣滓,但些许汁液滋润了喉咙,暂时压下了燎原的饥饿感。
这点微不足道的互动,似乎让洞内的紧张气氛缓和了一丝。
萧凛靠在土壁上,重新拿出那本湿透的册子。纸张皱得厉害,红色的符号晕开,更显诡异。他爹是个沉默的猎户,偶尔会对着这册子出神,他小时候问过,爹只说是祖上传下的旧物,不值钱。
他以前翻过,看不懂。那些符号歪歪扭扭,既不像字,也不像画。但现在,在这绝境里,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可能与过去、与这莫名灾祸有关的东西。
他借着洞口透进的微弱天光,一页页仔细地看着。手指抚过晕开的红痕,触感粗糙。除了符号,册子边缘还有些极细微的、像是随手刻画的痕迹,像是路线,又像是某种标记。
完全看不懂。
一股强烈的(挫败感)涌上心头,他烦躁地想合上册子。
就在册子即将合拢的瞬间,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最后几页。那里不再是孤立的符号,而是用更细的红色线条,将几个符号串联了起来,构成一个极其简单、却又透着某种古老韵律的图案。
那图案看着像是一团缠绕的线,又像是一种从未见过的草。
萧凛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他盯着那图案,手指无意识地在地面的浮土上依样画葫芦。
画到第三遍时,他感到指尖下的浮土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不是震动,更像是一种…极其细微的流动感?像是有什么极其微弱的东西,被他画的这个歪歪扭扭的图案从土里引了出来,绕着他的指尖盘旋了一瞬,又迅速消散。
他猛地缩回手,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的指尖,又看看地上的图案和册子。
这是什么?
没等他细想,角落里的青狐突然发出一声极其短促急切的低嘶,全身刚平复的毛再次炸开,不是对着洞口,而是对着——他刚才画图案的那片地面!
萧凛头皮一麻,想也没想,手脚并用猛地向后蹭去,后背重重撞在土壁上。
他死死盯着那片地面。
什么也没有发生。
浮土上的图案还在,除此之外,毫无异样。
但青狐的反应绝不会错。刚才肯定有什么东西,极其微弱、但他无法感知的东西,被引动了。
是这图案?是这册子?
他低头看向手中破旧的册子,眼神彻底变了。这绝非普通的旧物!
就在这时——
啪嗒。
一声极轻微的水滴声从洞外传来。
紧接着,又是一声。
不是雨滴,声音更沉,更粘稠。
萧凛和青狐同时僵住,瞬间将所有注意力投向洞口。
啪嗒…啪嗒…
那声音缓慢而规律,正在靠近。伴随着一种拖沓的、摩擦着湿滑地面的细微声响。
有什么东西,在外面。
正在靠近这个窑洞。
浓雾模糊了一切,只能听到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啪嗒…嘶啦…(拖沓声)
一股极淡的、混杂着泥土和某种腐烂气味的腥气,随着空气的流动,缓缓渗入洞内。
青狐彻底缩成了一团,瑟瑟发抖,连呜咽都不敢发出。
萧凛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他紧紧握住柴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身体压低,摆出随时可以扑击或翻滚的姿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被杂草遮蔽的洞口。
声音在洞口外停了下来。
那一刻,连那啪嗒声和拖沓声都消失了。
死一样的寂静。
只有那腐烂的腥气,愈发浓郁。
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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