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海号”驶入登州湾时,海风裹着胶东半岛特有的麦香扑面而来。程远站在甲板上,手里捧着刚打印的《登州府志》复印件,其中“永乐十三年,建百万仓于登州卫,储漕粮以待辽东军需”的字句被他用红笔圈了三道。26岁的他指尖划过“仓房百二十间,周以高墙,外设巡检司”的记载,突然抬头:“郑哥,声呐重点扫登州卫旧址附近,史料说百万仓当年靠海而建,后来海岸线东移,仓库遗址说不定在水下。”
郑海峰刚调大声呐仪,屏幕上就跳出一片规整的矩形阴影,像块嵌在海底的青砖。“程队,有东西!水下十米,边长至少五十米,边缘有石墙信号——像是仓库的地基!”他拍了拍林新宇的肩膀,“把无人机的热成像打开,看看有没有隐藏的建筑结构。”林新宇指尖翻飞,无人机很快传回画面:水下阴影中央,几道平行的深色线条隐约可见,正是仓房隔间的轮廓。
张瑜抱着地质探测仪跑过来,浅蓝色的速干衣沾了些海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递过来一份报告:“刚才在岸边取的土样,检测出大量明代青砖的成分,还有漕粮碳化后的残留物——和宝山沉船上的粮袋成分完全一致。”她突然注意到程远手里的复印件,嘴角弯了弯:“你把‘巡检司’三个字标红了,是在想当年怎么看守仓库吗?”程远愣了愣,把复印件折好塞进背包——上次在宝山遗址,张瑜也是这样,总能精准猜到他的心思。
潜水队很快整装待发。郑海峰系潜水绳时,腰间的伤疤在阳光下格外明显,那是和盗墓者搏斗时留下的。“放心,程队!”他拍了拍程远的胳膊,黝黑的脸上满是干劲,“要是真找到百万仓,我给你摸块带‘卫’字的青砖上来!”说完便纵身跃入水中,身后的队员像一群灵活的鱼,很快消失在碧蓝的海水里。
水下机器人先传回画面。仓库遗址侧卧在泥沙中,石墙虽已坍塌大半,却仍能看出当年的恢宏——地基由大块花岗岩砌成,上面残留着数十根木柱的榫卯痕迹,正是《登州府志》记载的“柱高丈二,承托仓板”。郑海峰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程队!东厢房发现个陶罐,里面装着碳化的麦粒,罐身上还有‘永乐十四年,登州卫督造’的字样!”
林珊扛着DNA检测箱跑过来,刚打开箱子就惊呼:“程队!张姐!西厢房发现两具骸骨,其中一具的手指还攥着块铜令牌,上面刻着‘巡检司’三个字!”她调出检测数据,眼睛亮了,“初步比对显示,这具骸骨的基因和登州李氏家族匹配——李氏是明代登州卫的巡检世家,族谱里记着‘永乐十五年,族人李忠守百万仓,卒于任上’!”
就在这时,林新宇的无人机突然发出警报。“程队!东南方向有可疑船只!”他把屏幕转向众人,画面里一艘伪装成渔船的船正朝着遗址驶来,甲板上几个穿着渔民服装的人正组装金属探测仪,为首的络腮胡程远一眼就认出来——是刀疤脸的同伙,上次在长江口被抓时,这人趁乱逃了!“他们还不死心!”张瑜的声音沉了下来,手里紧紧攥住探测仪,“肯定是冲着仓库里的文物来的!”
络腮胡的船很快停在遗址附近。他叼着烟,手里把玩着一把鱼叉,朝着“探海号”喊:“程队长,又见面了!这百万仓的宝贝,可不是你们考古队能独吞的!识相的就把遗址位置让出来,不然……”他指了指船尾的渔网,里面藏着几包炸药,“这石墙一炸,你们啥也别想捞着!”
郑海峰正好浮出水面换氧,听到这话立刻抄起潜水刀:“这群杂碎!上次没把你们一锅端,这次还敢来!”程远一把拉住他,悄悄掏出手机拨通文物局电话,然后对着络腮胡喊:“想要文物可以,但你得先让我们把骸骨捞上来。李忠守了一辈子仓库,总不能让他再被炸药炸一次吧?”络腮胡眯了眯眼,挥了挥手:“给你们四十分钟,别耍花样!”
潜水队趁机加快速度。郑海峰带着队员小心翼翼地将李忠的骸骨抬进打捞篮,骸骨的膝盖有明显的磨损——是长期在仓库巡逻留下的痕迹,腰间还挂着个皮质腰牌,上面刻着“李忠,登州卫巡检”的字样。张瑜趴在船舷边,突然指着骸骨的胸口:“看!他怀里有东西!”
潜水队员立刻调整角度,探照灯照向李忠的胸口——那是一本用防水油布包着的《巡仓日志》,油布虽已老化,却仍能护住里面的纸页。张瑜小心地展开日志,上面的字迹虽有些模糊,却能看清“永乐十五年冬,漕粮至,验得麦粒五千石,储于东仓”“夜巡见仓房漏雨,率卒修补,至三更”的记载,最后一页还画着个简单的仓库平面图,标注着“西仓藏兵器,东仓储漕粮”。
“他是个尽心的巡检。”程远轻声说,指尖拂过日志上的修补记录,“为了守护漕粮,连三更天还在修仓库。”张瑜点点头,突然发现日志末尾有一行小字:“妻,今岁漕粮已入仓,若开春无战事,便回家陪你种麦。”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也在等回家的那天,却没能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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