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远和张瑜小心翼翼地清理着墓室里的文物。张瑜在船模型的底部,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藏着一张泛黄的纸,是一份《海禁变通策》,上面写着“海禁非长久之计,不如开禁通商,既增国库,又安民生……”落款是“嘉靖二十六年 陈万山”——原来这位走私海商,还曾试图向朝廷建言开禁,只是这份策论,终究没能递到皇帝手中。
离开泉州湾的前一天,考古队在沉船群和水下古墓之间,立起了一座双面纪念碑。正面刻着“明嘉靖年间,泉州卫巡海船沉没处,纪念尽职的海防士兵”,背面刻着“明嘉靖年间,民间走私海商沉船及古墓群,纪念为生计冒险的航海者”。当地的渔民自发驾着渔船赶来,在海面上撒下纸钱,嘴里念着“都是苦命人,安息吧”。
程远站在纪念碑前,望着远处的泉州港。此刻的港口车水马龙,集装箱船进进出出,与明代“片板不许下海”的景象判若两人。张瑜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张万山的《航海日记》和刘承的《巡海日志》并排放在一起,背景是泉州湾的夕阳:“这两本日志,一个写尽了民间的苦,一个写尽了官方的难,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海禁历史。”
“探海号”驶离泉州湾时,程远把《海禁变通策》放进了文物保险箱,和张万山的日记、刘承的日志放在一起。他知道,这些文物不仅是历史的见证,更是对未来的警示——航海事业不该被禁锢,民生与制度,也不该是对立的两端。
郑海峰在驾驶室里喊程远,手里拿着一张新的海图:“下一站去哪里?福建水师的旧址,还是郑和下西洋的长乐港?”程远走到甲板上,望着远处的海平面,阳光洒在海面上,泛着金色的波光:“去长乐港。看看郑和当年‘云帆高张’的辉煌,再看看张万山他们‘夜不敢燃灯’的窘迫,或许能更明白,中国的航海史,到底该走向何方。”
张瑜、林新宇和林珊都围了过来,眼里满是期待。郑海峰笑着转动舵轮,“探海号”朝着长乐港的方向驶去。泉州湾的浪涛拍打着船舷,像是在为他们送行,也像是在诉说着那些被海禁掩盖的故事——而这些故事,终将被他们打捞上岸,让更多人知道,在这片海里,不仅有辉煌,有悲壮,更有无数普通人的挣扎与希望。
“探海号”靠近长乐港时,海风里多了几分樟木的香气。程远站在船首,望着远处码头边的郑和雕像——雕像身披官袍,手按船舵,目光望向大海,与史料里“云帆高张,昼夜星驰”的记载完美重合。张瑜递来一本泛黄的《郑和航海图》,指尖落在“长乐太平港”的标注上:“这里是郑和下西洋的驻泊地,当年他的船队就是从这里出发,带着‘宣德化而柔远人’的使命,而张万山他们,却只能在夜里偷偷从这里出海。”
郑海峰突然指着海面大喊:“水下有石堤!是人工修建的!”声呐屏幕上,一道规整的石质结构在水下五米处延伸,边缘还能看到榫卯接口——林新宇调取长乐港的考古资料后,兴奋地拍手:“是明代的‘天妃宫码头’!郑和每次下西洋前,都会在这里祭拜天妃,祈求平安!”
程远立刻安排潜水探测。当水下机器人的探照灯扫过石堤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石堤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有“郑和船队千户王某”“水手李某”,还有几个模糊的小字,经林珊用图像修复技术处理后,竟显示出“张记”“陈记”的字样:“是走私商的名字!他们应该是趁着夜色,在天妃宫码头偷偷装卸货物,还把名字刻在了石堤上,像是在留下自己来过的痕迹。”
郑海峰带着潜水队潜入水中,在石堤附近发现了一艘小型沉船。船身虽小,却有明显的改装痕迹——原本的单桅被改成了可折叠的双桅,船底还加装了隐蔽的货舱:“是走私船!为了躲避巡查,特意改装的!”潜水队员从货舱里捞出一个陶罐,罐身上的“宣德年制”款识清晰可见,里面却装着南洋的香料,是典型的违禁私货。
“这船的年代和郑和下西洋差不多。”程远盯着陶罐,突然想起史料里的记载——宣德年间,虽然郑和船队还在远航,民间却已“私造海舟,假朝廷干办为名,擅自下番”。原来在官方航海的辉煌背后,民间走私早已暗流涌动,就像这石堤上的名字,官方与民间的痕迹交织在一起,成了长乐港最真实的航海记忆。
就在这时,林新宇的无人机传来警报:“东北方向有可疑船只!没有标识,船上有潜水设备!”监控屏幕上,一艘黑色快艇正朝着天妃宫码头遗址驶来,甲板上的人正组装金属探测仪——不是王奎那伙人,是之前在麻林地遇到的国际盗墓集团!
“快把已发现的文物转移到船上!”程远当机立断。张瑜抱着陶罐往“探海号”跑,罐口的香料撒了一路,带着浓郁的南洋气息。郑海峰则带着队员守在石堤旁,手里握着防爆盾,黝黑的脸上满是严肃:“这些家伙上次在麻林地没讨到好,这次肯定是冲着郑和相关的文物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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