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潮候图要结合月相。”程远捡起他们丢下的青铜仿品,轻蔑地笑了笑,那铜片的弧度僵硬无比,“唐代航标用的青铜要掺锡,敲起来声如钟磬,你们这破铁皮只会当当响,真是可笑。”
第二天清晨,程远站在航标石旁,看着朝阳从洛阳桥的桥洞缓缓升起,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林珊捧着那块贝壳“飓母图”,阳光透过贝壳的虹彩,在沙地上投出流动的光斑,如梦似幻。
“王六他们出海前,肯定也对着这石头拜过。”林珊轻轻抚摸着石上的凹坑,语气中充满了对古人的崇敬,“季风、潮汐、星象——古人依靠这些在海上辨别方向,寻找航线,比我们现在用GPS还要精准。”
离开泉州时,程远把那块青铜残片小心翼翼地放进背包,仿佛那是一件稀世珍宝。车窗外的刺桐花正开得如火如荼,像一团团燃烧的火焰,映红了半边天。他突然想起海底石墙上的沉船桅杆,那铁斗指向的北斗星方位——原来所谓的季风,从来都不只是自然的风,更是海员们用眼睛和心记下的航线,让每一阵风都成了回家的路标,指引着他们平安归来。
甬江的春雾,像一层薄薄的轻纱,裹着潮湿的绿意,弥漫在整个宁波港。雾气中,远处的山峦若隐若现,港口的轮廓也变得模糊不清,仿佛一幅水墨画。程远跪在招宝山遗址的泥土里,手中拿着一把小刷子,仔细地清理着地面上的浮土。突然,他的指尖触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他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用刷子刷去周围的泥土,一个铜制的圆盘逐渐显露出来。
这个铜制圆盘,做工精细,边缘刻着二十八宿的名称,每一个字都清晰可辨。中心的指针虽然已经锈成青绿色,但依然能够灵活转动,指针末端恰好对着“角宿”的位置——那是东方七宿的第一宿,象征着春分时的黎明,充满了希望与生机。
“是天文导航的星盘!”林新宇举着一本《日本纪略》,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书页被风吹得哗哗作响。他指着书页上“蒋承勋以夏至发舶”的记载,那几个字被红笔圈了出来,格外醒目。“这星盘的刻度和日本正仓院藏的‘唐尺’完全一致,角宿对准的角度,正好是夏至时北极星的高度。这绝对是唐代海员导航的重要工具!”
郑海峰在星盘旁的土层里继续挖掘,突然,他的铲子碰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他放慢动作,小心地将周围的泥土清理掉,一个陶罐的轮廓逐渐显现出来。他轻轻地将陶罐捧起,擦掉罐身上的泥土,罐底的铭文清晰地展现在眼前——“贞元海风”。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陶罐,发现里面存放着一块保存完好的丝绸,丝绸上画着一幅简易海图。图上用朱砂标出了“五月麦信风”的航线,箭头从明州指向日本的值嘉岛,路线清晰明了。“是吴越海船的航线图!”郑海峰兴奋地量着图上的距离,“按图上的比例尺计算,从明州到值嘉岛正好七日航程,这和《吴越备史》的记载一模一样。”
张瑜则在天一阁的库房里有了新发现。天一阁作为中国现存最古老的私家藏书楼,珍藏着无数的古籍文献。张瑜在一卷唐代的《海道记》抄本里,意外地发现了一张泛黄的纸条。纸条上用蝇头小楷写着:“秋泛东海,当避九十月飓。若见断虹,即泊舟待风。”纸条的边缘还沾着细小的海盐颗粒,像是从船上的日志里撕下来的,带着大海的气息。
“是防台风的经验!”张瑜指着“断虹”二字,激动地说,“这和柳宗元‘飓风偏惊估客航’的描述完全对得上。古人在长期的航海实践中,积累了丰富的应对台风的经验。”
程远带着星盘,登上了招宝山的灯塔。站在高处,整个宁波港的景色尽收眼底,海面上船只来来往往,一片繁忙景象。他转动铜盘的指针,让角宿对准海平面,阳光透过指针的阴影落在地面,形成一道清晰的直线。
“你看这阴影长度!”他对身边的林珊说,语气中充满了赞叹,“按《海岛算经》的重差法计算,现在的纬度和唐代完全一致。古人就是这样通过观测星象来确定自己位置的,他们的智慧真是无穷无尽。”
与此同时,潜水队在舟山群岛附近的海域有了重大发现。一艘唐代沉船静静地躺在海底,仿佛一座水下博物馆。潜水队员们小心翼翼地进入沉船的货舱,里面整齐地码着二十多个陶罐。每个罐口都塞着一个布团,布团上写着“某年某月某时出港”的字样,其中一个布团上还画着北斗星的位置,斗柄指向西北方向。
“是船队的‘更路簿’!”程远数着陶罐的数量,兴奋地说,“二十艘船,正好组成一支商队,他们跟着季风一起出发,穿梭于各个港口之间,进行贸易往来。”
傍晚时分,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一道美丽的彩虹,弧形的虹霓横跨天际,色彩斑斓,如梦如幻。林珊指着虹的弧度,突然惊呼起来:“和泉州湾发现的‘飓母图’一模一样!”她迅速打开随身携带的气象记录仪,认真地记录着数据,“气压在降,风向在变——古人看到这个就知道要躲台风了,他们对自然现象的观察真是太细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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