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吼声几乎被风声撕碎。郑海峰死死按住他的肩膀：“你疯了？现在下水等于自杀！”
一道闪电劈开乌云，照亮了林珊苍白的脸。她默默递来一个防水袋，里面装着青铜组件的复制品。
“我改进了定位程序，”她的声音在风雨中飘摇，“声呐会引导你们直达裂缝。”
潜水舱内，程远检查着氧气读数。林珊突然塞给他一个红绳系着的小布袋：“南海龙王庙的平安符。”
她的眼睛在应急灯下亮得惊人，“我等你回来……”后半句话被密封舱门的巨响切断。
下潜过程像坠入噩梦。强劲的暗流把潜水器像玩具般抛掷，程远看见仪表盘上的深度数字疯狂跳动。
当探照灯终于照见那道裂缝时，所有人心跳都停滞了——裂缝扩大了十倍，露出半截青铜铸造的……龙头？
机械臂刚触碰到龙首，整片海床突然震动起来。
无数气泡从裂缝喷涌而出，裹挟着泥沙、贝壳和……金光闪闪的物件？程远瞪大眼睛，看清那竟是一枚枚铸有星象纹的金币，正随着涡流旋转上升，在探照灯下形成一条璀璨的星河。
“快看裂缝底部！”
声呐员的声音因震惊而变调。程远调整摄像机焦距，镜头穿透浑浊的海水，捕捉到令他血液凝固的画面。
——裂缝深处，静静躺着一艘青铜铸造的巨舰，舰首龙纹与他们发现的组件纹路如出一辙……
潜水器在暗流中剧烈震颤，程远的太阳穴随着金属外壳的嗡鸣突突跳动。声呐屏幕上，那艘青铜巨舰的轮廓在泥沙翻涌间若隐若现，舰身附着的藤壶与珊瑚竟呈现出北斗七星的排列。他突然想起资料中“周人以星象铸舟，纳天地于舱椁”的记载，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右舷发现铭文！”林珊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电流杂音。
机械臂的探照灯扫过舰艏，青绿色锈迹下，蝌蚪状的铭文蜿蜒如活物。程远将平板电脑贴近观察窗，《周礼》中记载的“旗章之制”在脑海中翻涌——那些交错的云雷纹间，分明藏着“天官家宰”的徽记，这意味着这艘船极有可能与西周王室直接相关。
海底突然亮起幽蓝磷光，成千上万的发光水母从舰体缝隙游出，在水中拼凑出旋转的星图。
程远手腕上的贝壳手链再度发烫，与青铜组件产生的共鸣震得他耳鸣。他看见林珊在水面支援船的监控画面里，正疯狂敲击键盘，苍白的脸上映着数据流的冷光。
“磁场强度突破临界值！”林珊的尖叫刺破通讯频道，“所有电子设备正在......”话音戛然而止，潜水器的仪表盘瞬间熄灭，仅剩应急灯的红光在舱内摇曳。
程远摸索着启动备用电源，黑暗中，他听见某种类似齿轮转动的声响从青铜巨舰深处传来，频率与心跳逐渐同步。
当备用电源亮起时，程远几乎不敢呼吸。青铜巨舰的主舱门不知何时已经洞开，内部射出的光芒竟呈现出七彩色泽。
他操纵机械臂采集空气样本，分析仪显示舱内氧气含量维持在21%——这在沉睡三千年的沉船中堪称奇迹。
“程远，检测到青铜器表面存在放射性物质！”林珊的声音带着哭腔，“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同位素，半衰期......可能超过五千年。”
程远却被舱门内侧的浮雕吸引：画面中，周公旦手持刻满星象的算尺，指向一艘漂浮在银河中的舟船，船帆上的纹样与他们发现的青铜组件如出一辙。
他小心翼翼地将复制品嵌入浮雕凹槽，整艘巨舰突然发出钟鸣般的震颤。
船舱顶部的藻井缓缓打开，露出一套由二十八宿青铜构件组成的浑天仪。当北斗七星位置的组件被激活时，浑天仪投射出全息星图，与他们在实验室复原的导航系统完全重合，却多了标注着“归墟”的神秘坐标。
林珊突然发来紧急视频通讯，她的白大褂沾满咖啡渍，眼神却亮得惊人：“我破解了竹简批注的加密算法！‘七曜连珠’不是天文现象，而是指七件青铜组件与北斗七星的共振频率！”她身后的电脑屏幕上，复杂的声波图谱正在疯狂跳动，“当频率达到1420Hz，海底的......”画面突然扭曲成雪花屏。
海面的台风“白鹿”化作吞噬一切的黑色漩涡，“探海号”在浪尖上如枯叶般飘摇。郑海峰死死扳着舵轮，咸腥的海水灌进驾驶舱。
他望着雷达屏幕上那个突然出现的神秘光点——正是程远所在的潜水器发出的紧急信号，而光点周围，数以百计的不明物体正呈星阵状逼近。
潜水器内，程远将最后一块青铜组件嵌入浑天仪。
整艘巨舰开始下沉，舰体表面的龙纹竟渗出金色液体，在海水中勾勒出西周时期的疆域图。当频率达到1420Hz的瞬间，海底裂开深渊，无数发光的玉简从裂缝中升起，每片玉简都刻着不同的星象密码。
“林珊！启动声波定位！”程远嘶吼着将数据传输给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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