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定寨的插曲。
在陈稳心中漾开圈圈涟漪,但很快便被更大的波澜所取代。
身份已然挑明,君臣名分既定。
接下来的行程便与之前截然不同。
柴荣不再需要掩饰行藏,一行人以节度使仪仗前行。
虽然为了速度依旧轻装简从,但那面代表着权威与身份的旌旗。
以及护卫们肃然的神情,无不昭示着队伍核心人物地位之尊崇。
沿途所经关卡村落,地方官吏,守将闻讯。
无不提前出迎,态度恭谨至极。
柴荣并未过多停留,只是简单询问地方情状,勉励几句,便继续赶路。
陈稳默默跟随在柴荣身侧稍后的位置,观察着这一切。
他能感觉到,那些官吏将领对柴荣的敬畏是发自内心的。
并不仅仅源于其官职,更似乎带着一种对其人其政的信服。
越靠近澶州城,周围的景象也愈发不同。
官道得到了明显的修缮,虽然依旧可见战乱留下的痕迹。
但流民的数量显着减少,田间地头劳作的身影多了起来。
虽还谈不上富足,但至少不再是面黄肌瘦、眼神麻木。
偶尔遇到的小股巡哨军士,衣甲相对整齐,纪律严明。
见到节度使仪仗,远远便肃立行礼。
眼神中透着精悍,与之前遇到的溃兵,团练不可同日而语。
数日后。
澶州城那高大厚重的城墙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
作为一方节镇治所,澶州城远比陈稳想象中的焦土镇,甚至比他沿途见过的任何城镇都要雄伟。
城墙之上,旌旗招展,戍卒持戈而立,戒备森严。
护城河水流潺潺,吊桥坚固。
城门口,早已得到消息的澶州文武官员数十人,身着官服,列队相迎。
见到柴荣车驾,纷纷躬身行礼,齐声道:
“恭迎使君回城!”
声音整齐,透着恭敬。
柴荣下了马,目光扫过众官员,微微颔首。
朗声道:“诸位同僚免礼。”
他语气平和,却自有一股威仪,让人不敢怠慢。
随即,柴荣并未立刻入城。
而是转身,亲自引着陈稳来到众官员面前。
这一举动,顿时让所有官员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陈稳这个陌生的年轻人身上。
好奇、审视、猜测,种种目光不一而足。
“诸位!”
柴荣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这位是陈稳,陈先生。”
“本官此次外出,偶遇先生,深为其才学胆识所折服。”
“先生于我有救命之恩,于澶州百姓有解困之德。”
“自今日起,陈先生便是我柴荣的贵宾!”
“亦是尔等同僚,望诸位以诚相待!”
“不得轻慢!”
这番话,无疑是将陈稳的地位抬得极高。
众官员心中更是惊疑。
不知这年轻人究竟有何等本事?
竟能让素来眼高于顶,重才但也极其严格的使君如此推崇备至?
救命之恩?解困之德?
这中间的故事,恐怕非同小可。
“谨遵使君吩咐!”
众官员齐声应道,纷纷向陈稳拱手见礼,态度客气中带着探究。
陈稳不卑不亢,从容还礼。
并未因骤然成为焦点而显局促,这份气度。
又让一些原本心存轻视的官员暗自收起了小心思。
入了澶州城,景象更为不同。
街道宽阔,以青石板铺就。
两侧商铺林立,旗幡招展,贩夫走卒,行人车马,熙熙攘攘。
叫卖声、交谈声不绝于耳,透着一股勃勃的生机。
虽仍可见乱世痕迹,如一些破损尚未完全修复的屋舍,巡逻而过的军士。
但整体氛围却是一种紧张有序之下的安定。
这与陈稳一路行来所见的破败、死寂形成了鲜明对比。
焦土镇是在废墟上建立的新秩序,充满了开拓的锐气与活力。
但规模尚小,底蕴不足。
而澶州城,则像是一棵经历过风雨摧残,但根基深厚。
如今正在一位高明园丁的照料下,重新抽枝发芽,焕发生机的大树。
这是一种更为成熟,也更为坚实的秩序雏形。
柴荣似乎看出了陈稳的观察。
一边前行,一边为他简单介绍:
“澶州地处要冲,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屡经战火。”
“我受命镇守此地以来,首重者,便是整顿军备,肃清内外,使民有所安。”
“其次,便是劝课农桑,轻徭薄赋,与民休息。”
“再次,则是整饬吏治,选拔干才,使政令能通达乡里。”
他指了指街道上往来的商旅:
“乱世行商不易,我便下令严惩劫掠,保障商路,抽取合理商税,充作军资。”
“如此,货物流通,军民皆可得利。”
又指了指远处正在修缮城墙的民夫。
“征发民夫,必给口粮工钱,不误农时,如此,民虽劳而不怨。”
言语平淡,却句句落在实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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