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末日般的景象中,重伤的项羽,正经历着外人难以想象的煎熬。他单膝跪地,肌肉虬结的手臂死死撑着那柄已现裂痕的大槊,如同一尊濒临破碎的战神雕像。源自“师尊”那恐怖的吸力,如同无数无形的触手,试图强行抽取他体内霸烈无匹的“将星赤芒”。
然而,这赤芒承载着他宁折不弯的意志与滔天恨意,如同被镇压在地底熔岩深处的火山,在其血脉与灵魂中疯狂冲撞,拒绝被同化、被吞噬!
这抵抗的代价巨大无比。项羽七窍不断渗出殷红的血丝,伟岸的身躯剧烈颤抖,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崩解,化作齑粉。但他那双重瞳之中,燃烧的火焰未曾熄灭半分,依旧如同受伤后愈发暴戾的雄狮,死死怒视着那吞噬一切的源头——那团模糊而幽邃的能量核心。
“老——贼——!!!”
项羽怒极反笑,声震整个摇摇欲坠的洞窟,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滚烫的血与灼人的火,喷薄而出:“好一个‘师尊’!好一个‘终极’!为一己之私,造就邪物,荼毒苍生,更视门下弟子如草芥猪狗!寡人今日,纵是魂飞魄散,形神俱灭,也必斩你这虚伪之徒!”
他强行压下体内翻江倒海般的剧痛与几乎要撕裂经脉的能量冲突,那崩裂的玄色大槊被他以无上意志沉重地再次扬起。赤红色的霸烈罡气如同回光返照,又似末日降临前最后一道燃烧殆尽的夕阳余晖,汹涌而出,竟短暂地逼开了周身那无形的吞噬力场!他弓起身躯,肌肉贲张,就要不顾一切,发动那可能是他生命最后一击的、有去无回的冲锋!
“阿羽且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异常平静的声音,却如同幽暗深潭中被投入的一颗清泠石子,奇异地穿透了能量的咆哮、龙睛的哀鸣、岩壁的崩塌声以及众人绝望的喘息,清晰地回荡在每个人,尤其是项羽的耳畔。
是虞瑶。
她轻轻伸出冰凉却稳定的手,轻轻按住了他那因极度用力而肌肉紧绷、微微颤抖的手臂。这轻柔的触碰,带着一种与周遭狂暴格格不入的安宁,像一道清流淌过焦土,让项羽那几乎被纯粹怒火和毁灭欲望彻底吞噬的理智,微微一滞。
虞瑶上前一步,与项羽并肩而立,毫无畏惧地迎向师尊那如同宇宙深渊般漠然旋转的幽邃目光。她的脸上没有恐惧,没有歇斯底里的愤怒,只有一种深沉的、仿佛穿透了万古尘埃的了然与悲悯。
周遭,鬼谷五子生命力被抽取时发出的痛苦呻吟,龙睛被强行融合时发出的能量撕裂声,以及整个地宫在恐怖威压下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呻吟,共同构成了一幅绝望而压抑的末日图景,愈发衬托出她此刻异样的平静。
“果然……如此。” 她轻声开口,声音并不高亢,却带着一种洞穿虚妄的坚定,在这片混乱中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也必然传入了师尊那古老而封闭的心神之内。
虞瑶继续说道:“有些概念,有些追求……当它们以一种近乎偏执的方式被重复提及时,其本身,就会构成一个逻辑的迷宫,一个外人难以理解,甚至……自身也未必全然明了的困局。”
“你在说什么?”师尊吞噬能量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但那诡异面孔上的两点幽光,却微微转向了她,带着一丝属于造物主的、漫不经心却又锐利如刀的审视。这个异世灵魂的反应,与他预想中的所有剧本——哀求、怒斥、崩溃——都截然不同。她在思考?在分析?
虞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因为她脑海中正掀起惊涛骇浪:一个闭环,一个自我指涉的困局!这位古老的“师尊”,其追求“归一”、“本源”、“终极状态”的核心逻辑,其布局的精妙与内在的悖论,竟暗合了后世被提出的“莫比乌斯环”之妙!其思维之超前,布局之精妙,竟比西方早了两千余年!一种超越时代的敬佩与刺骨的寒意同时席卷了她。只可惜,这惊世的智慧,走入了歧路。
但她表面依旧平静,目光清澈如秋水,直视那能量翻涌的核心,故意用一种略带回忆与不确定的语气说道:“尤其记得,当初在彭城,墨夷师兄为我疗伤之时,曾于心神恍惚间,偶有所感,提及师尊平日思索的一些……玄奥之语。”
她说到这里,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没有立刻点明是哪些话语,只是目光若有似无地、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扫过远处气息奄奄、正承受生命流逝之苦的墨夷离。这一眼,看似无意,实则是她精心计算的一步棋——她要勾起“师尊”那万古不变心境中,一丝名为“好奇”与“掌控”的涟漪,打断他那专注于吞噬的心神节奏!
一个掌控万古、自视为棋手的存在,绝不会允许有任何“意外”的变数,尤其是关乎自身核心理念的信息,出现在他不知情的角落。
果然!
“师尊”那狂暴吞噬龙睛与五子生命能量的动作,猛地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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